趣書網 > 女人,夜里你不乖陸聿辰祈寧 > 第三十章 行軍苦
  ……

  大約是因為累了,這一夜,尤振武睡的很踏實,沒有夢見金戈鐵馬,也沒有見到北京城的大火和山海關的天崩地裂……

  但這些,卻始終存在他內心里的最深處。

  ……

  清晨。

  尤振武早早醒來,在老仆張福林的幫助下,披上鐵甲,戴上鐵盔,扎腰帶,挎腰刀,踩戰靴,這套甲胄是他中武舉人之后,尤世威令人為他精心打造的,非常的合身,甲片也都是精鐵,有相當高的防護力。

  翟去病來到。

  和尤振武一樣,他也是全身披掛,甲胄在身。

  “哥!”

  翟去病抱拳行禮,精神抖擻……&

  ……

  咚咚咚咚~~

  鼓聲響起。

  聽到鼓聲,三百新兵從兵舍中急急而出,往校場緊急列隊,即將出征的一百新兵列在最前,皆箭衣詹帽,勁裝綁腿,腳下踩著草鞋,大盾圓盾長槍火銃,各自持在手中,肩膀上背著薄被,晨曦的薄霧中,三角軍旗飄揚,所有人的臉色都是嚴肅。

  尤世威侯世祿尤定宇三個老將正帶著尤振武等人在治所正堂拜神。

  尤世威和侯世祿穿的還是平日的武人常服,尤定宇今日卻是箭衣詹帽,腰帶綁腿,一副老兵的打扮。

  原來,雖然是出征,但尤定宇并不打算直接顯露身份,只是要在幕后輔助孫子,一來,他是老總鎮,如果他直接出場,不但會壓了孫子,也會讓帶兵的主將劉廷杰無所適從,畢竟在他面前,劉廷杰是小輩中的小輩;第二,因為他隱身,

  但有功勞,都可以是孫子的。

  拜神完畢,尤振武第一個走出。

  “僉事大人到~~”

  尤振武走在前,翟去病李應瑞王守奇三人緊跟在他身后,四人大步走進校場。

  和尤振武翟去病一樣,李應瑞和王守奇也都是全身披掛,身為將門子弟,家里人早早的就被他們準備了甲胄,此次跟隨出征,正好用上。

  簡單檢閱,目光掃過薛金川張旺朱喜貴等人,尤振武上馬,然后揮手:“走!”

  一面“中衛所指揮僉事尤”的杏黃軍旗率先而行,執旗的乃是吳大有。

  軍旗之后,一百新兵隨即出發。

  校場口,后勤司將準備好的干糧,一人一個兜,依次發放。

  聽聞要出征,堡中軍戶都早早起床,站在土街兩邊送行。一眼望去,都是老弱婦孺,表情沒有喜悅,只有祈禱。

  第一次出征,翟去病李應瑞都是興奮,王守奇比較老成,看不出他心中的激動,尤振武走在將旗下,目光看著前方,腦子里面再一次的思忖是否有遺漏之處?

  翟去病、石善剛和化妝成老兵的三爺尤定宇跟在他身后。

  到了堡門處,尤振武住馬抱拳,向城樓行禮。

  城樓上,兩個老頭,爺爺尤世威,外公侯世祿連同舅舅侯拱極正在觀望。

  完罷,尤振武目光看向出征的新兵,直到所有新兵都出了堡門,他才帶著翟去病和石善剛最后跟上。

  軍旗向前,腳步聲聲,在長樂堡眾人的祈禱中,穿過晨曦,中衛所新兵小隊離開長樂堡,往榆林進發。

  城樓上,兩個老頭佇立觀望,一直目送隊伍消失不見了,方才收回目光。

  “此戰必勝,走吧明安,我們去喝兩杯。”雖然內心里有所不安,但表面上尤世威卻是一臉鎮定,對于孫子的出征,信心十足。

  侯世祿字明安。

  侯世祿知道尤世威的心思,也不點破,只輕輕嘆:“振武這孩子少年穩重,睿智通達,最近越發成熟,有常人所不及的遠慮和深謀,對于他,我還真不是太擔心,老實說,我倒是有些擔心見龍……”

  “商洛兩勝,已經率軍轉往寶靈,和孫督師的大軍匯合。明安,你多慮了。”相反,尤世威對兒子卻并不擔心,兒子多年行伍,能文能武,兩戰都打的相當漂亮,此次又跟隨孫傳庭的大軍,他不覺得有什么太應該憂慮的。

  侯世祿欲言又止,最終還是輕嘆一口氣,什么也沒有說。

  ……

  長樂堡到榆林城,不過二十里,清晨出發,沿著官道行走,中間休息一次,一個時辰就趕到。

  初次出征,眾人心情都不平靜,尤定宇則一路講解,行軍之中要注意什么?什么時候快,什么時候慢?如何保持士兵體力?如何放出探騎?間隔多少?探騎發回來的情報,要如何分析?另外還要看天象,避雨雪,如何選擇安營扎寨的地點?夏天和冬天的不同,南方和北方的不同,忽然遇敵,要如何應對?

  “帶兵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說白了就是一句話,無論麾下多少兵馬,都可以如身使臂、如臂使指,如果能做到,那就是名將!”

  尤振武仔細聽,一句也不敢放過,雖然很多他都已經聽過了。

  說話間,回頭望,雖然身后只有區區一百兵,在這個末世洪流中,如塵埃一般,微不足道,但卻是他想要逆轉歷史的第一步,也是他在這個時代生存的倚仗,所以,每一張的面孔他都要記在心里,如同自己一樣,發揮他們每一個人的潛力,砥礪前行。

  ……

  到了榆林,依照命令,直接去往城中的校場。

  劉廷杰的兩百兵馬已經在場中等著了,五十騎兵,一百五十步兵,加上中衛所的一百兵,就是這一次榆林鎮派出的剿匪兵力。

  和中衛所的一百兵不同,劉廷杰的管屯軍的甲胄還算齊全,尤其是五十個騎兵,人人有棉甲,弓弩馬刀齊全,尤振武知道,這大約就是劉廷杰麾下的精銳以及他全部的家丁了。

  劉廷杰全身披掛,手扶腰刀而立,盔頂紅纓顯目,威風凜凜。

  下了馬,尤振武帶著翟去病和石善剛到劉廷杰面前行禮,劉廷杰目光掃過中衛所的一百兵,微微點頭---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只看這一百兵的精氣神,劉廷杰就知道,這一百新兵應該是有些戰力的,何況他曾經去過中衛所,親眼見到中衛所新兵的操練,因此對中衛所新兵的信心又多了一些。

  “撫臺大人到~~”

  此時,一聲傳呼。

  都任老大人,戶部督餉郎中王家祿大人,副將惠顯,在一眾文官和幕僚的簇擁下,出現在了校場。

  而在他們之后,老將王世欽王世國,前延綏總兵官李昌齡,亦跟著出現。

  ---今日不止是尤振武,王守奇和李應瑞也都是第一次上戰場,家中長輩不放心,都到校場來送行。

  尤定宇急忙壓低帽沿,以免被認出。

  尤振武和劉廷杰上前行禮。

  簡單聽過軍情匯報,目光掃視校場上的三百兵馬之后,都任老大人向劉廷杰尤振武二人贈酒,然后發出軍令:“劉參將,即刻出征,剿滅沙河叉的馬賊,還我榆林鎮的平安!”

  “是!”

  劉廷杰高聲領命。

  隨即,劉廷杰翻身上馬,他參將軍旗在前,引領兵馬,離開校場,走東門振武門,往神木縣開拔。

  “砰砰砰~~”

  送行的銃聲響起,不止為兵馬壯行,也為勝利祈禱。

  ……

  榆林街道上,百姓們站在街道兩邊看熱鬧,同時議論紛紛,尤振武已經是榆林的名人,這一次他跟隨劉參將出征剿匪,消息傳出,吸引更多的百姓前來觀看。

  當騎著一匹黑色駿馬、鐵甲在身、劍眉星目、英武不凡的尤振武策馬走過之時,街兩邊掀起微微的驚嘆---比起往日的常服,今日的少僉事更添威武和豪氣,越發像是岳王廟里的岳王爺了。

  至于翟去病,則是玉面朱唇,英俊無比,俘獲了更多的大姑娘小媳婦的心……

  待三百兵馬行過,百姓們議論更多。

  “劉參將威武,少僉事不凡,沙河叉的馬賊要倒霉了……”

  ……

  城門口。

  劉廷夔和城中的一干儒生準備了香案和美酒。

  當劉廷杰和尤振武出現,他上前行禮。

  “祝哥哥馬到成功~~”

  “祝尤僉事首戰告捷~~”

  劉廷夔端了兩杯酒,分別送到哥哥劉廷杰和尤振武的面前。

  又對尤振武說道:“葵心先生等你勝利的好消息!”

  尤振武接了酒,一飲而盡。

  ……

  榆林距離神木縣兩百里,都是平坦的官道,易于行軍,劉廷杰計劃三日時間趕到,因此,不論他麾下的兩百,還是中衛所的一百新兵,都只攜帶了三日的干糧。

  至于出征剿匪的糧草,神木縣已經準備齊當,到了神木縣取用即可。

  “三日趕到神木,尤僉事,你的兵,沒問題吧?”劉廷杰問。

  三日到神木,意味著每日要行七十里的路,騎兵肯定是輕輕松松,但對步兵卻絕對是一個考驗。

  “參戎放心,卑職定按時趕到。”尤振武抱拳回。

  劉廷杰點頭。

  于是,兵馬急急而行,就如后世里的百里拉練一樣,所有人每天行軍八個時辰,四個時辰休息,天不亮就開拔,日落黃昏方才安營扎寨,夜晚宿營時,不但中衛所的新兵,就是劉廷杰麾下的精兵,也有很多人暗暗叫苦。

  尤振武原本有些擔心,怕一百新兵跟不上,但隨著行軍的進行,他的心,卻是漸漸安定了下來,

  雖然辛苦,但沒有一個新兵掉隊。

  ---一來,新兵們都是窮苦出身,老實本分,受得了苦;第二,當然是得益于在長樂堡的超強操練,清早跑操,上午下午各有體力訓練。從體力到心志,這一百新兵和兩月之前已經是截然不同,不然他們肯定是跟不上的。

  尤定宇卻是看著劉廷杰的兵,悄悄對尤振武說道:“劉廷杰的兩百管屯軍,倒還勉強算的上是精銳,不過騎兵太少了,只有五十人,那沙河叉的賊兵卻有百數,馬匹估計不會少于五十,騎兵相等,以步圍騎,非得有一番好謀劃不可,不然就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只能殺一些嘍啰,抓不到賊首的。”

  尤振武道:“以步圍騎,卻是難題,三爺你說當如何做?”

  尤定宇道:“兵貴神速,當立刻進攻,在馬賊沒有反應之前,先殺他一個落花流水,擒了賊首,或能一戰成功。我瞧劉廷杰八成也是想這么做。”

  “賊人久在沙河叉,熟悉地形,官軍剿匪動靜不小,想要悄無聲息,出其不意的擊潰他們,怕是難。”尤振武道。

  “如果不成,那就只能想辦法讓馬賊主動進攻,我官軍以逸待勞,騎兵繞后了……”尤定宇皺眉,隨即自我搖頭否定:“但這是不可能的,馬賊聽到消息,不立刻逃遁就是好的了,豈有膽子進攻我官軍?”

  尤振武聽完默默。

  ……

  夜晚,尤振武和士兵們盤腿而坐,一起共進飯餐,所謂的晚餐,就是士兵們兜里的炒面,雖然是為四品的指揮僉事,可以有小灶,甚至可以帶廚子,但尤振武卻和士兵們一樣,一起食用粗澀的炒面,一邊吃,一邊談,說到高興處,他呵呵大笑。

  有官如此,一百新兵都是感動。

  旁邊,翟去病、李應瑞和王守奇正圍在三爺尤定宇身邊,和士兵們一樣,他們的晚餐也是炒面。

  翟去病抓了一把炒面,用水和成了面團,塞到嘴里,一邊品嘗一邊說道:“味道還真不錯……三爺,你當年帶兵也吃這個嗎?”

  “吃,一吃就是十幾年。”尤定宇道---他當年為總兵官,當然不是吃這個,不要說總兵官,就是百總把總一類的下層軍官,吃的也和普通士兵不一樣。但就內心來說,他清楚知道,為將當愛兵如子,身先士卒,如當年吳起,又如李廣,士兵不喝到水,不近水邊,士兵不吃上飯,不嘗一口飯,所謂桃李不言,下自成蹊,這樣額將領,才能得到軍士的愛戴,軍士們也才愿意為將領死戰。

  明白歸明白,但做到這一點并不容易。

  知易行難是也。

  ---當年尤定宇自己并沒有做到,受不了那個苦,這些年更就是沒有吃過了,不過現在孫子要做,他不能反對,只能支持。

  翟去病也不點破,笑道:“那我怎么看你齜牙咧嘴的?三爺爺,你該不是吃不慣吧?”

  “胡說!誰說我吃不慣?”

  尤定宇抓起一大把炒面,按到了自己嘴里。

  因為太急,差點嗆著。

  李應瑞和王守奇都是笑。

  尤定宇朝翟去病瞪眼,然后自己也笑了,恍惚中,似乎是想到了那些崢嶸歲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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