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船不對勁！
無法與船老大碰面，也走不出船艙，林慕七就開始仔細觀察著船上的動靜，想要看看有沒有機會離船……
一連三天，船上的人，每天準時巡邏，巡邏人的腳步聲整齊劃一。
船上的人，對她們這些人的管理也十分嚴格，每天定時定量地吃食，人人都有份，確保每個人都有得吃，卻又都吃不飽。
有得吃，就不會餓死人；吃不飽，就沒有力氣鬧事。
這作派，完全不像是黑船……
除此之外，船上的水手也十分自律，從不對船上的女子下手。
出過船的人都知道，在海上跑個大半年，入目所見全是水，日子枯燥又無聊，一身精力無處發泄，那真是見到母豬都覺得它賽貂蟬了。
與她同一艙的女子，雖然大多都高高壯壯，但也不乏長得好看的，比如她。
可船上的水手們，卻像是沒有看到她們這些女子一般，別說騷擾船上的女子，便是有女子想借著身體，換一些好處，也被言辭拒絕。
整艘船分工有序，紀律嚴明，完全不是道上的混混們能做到，只有軍方的人，才能做到這一步。
且還不是一般的小兵，而是訓練嚴謹的精兵。
知曉這船不一般，林慕七就按捺住了逃跑的沖動，她沉靜了下來，像是認命一樣，只是與其他人閑聊的頻率增加了，在拉近感情的同時，繼續打聽船上的事。
林慕七在商場上游刃有余，與人打交道的水平，那絕對是普通人之下。
她想要與人交好，可以很快地與對方打成一片，甚至成為至交。
船上的女人們都是普通人，眼見與見識都有限，在林慕七刻意交好下，很快就處成了好姐妹，先前藏著不說的事，現在也全都倒豆子一樣，說給了林慕七聽。
管著這艘船的船老大姓趙，五年前突然出現，以介紹人去天乾干活為名目，在西奉、北蒼兩地的偏遠村子，招年輕的壯漢和能吃苦耐勞的婦人。
趙老大剛出現在村子里，并沒有人信他，只有活不下去的人，冒險跟著趙老大去天乾求生活。
后來……
隨著趙老大往返兩地的頻率增加，再加上趙老大，每次都會幫去天乾的人，帶家書和工錢回來，趙老大的名聲與口碑就打出來了。
這兩年，趙老大每年在天乾與西奉、北蒼往返兩到三次，每次能招個三五千人，其中男性為多。
第一批跟著趙老大去的人，雖然還沒有回來，但他們每年托趙老大帶回來的銀子都很多，足夠一家人過上富裕的生活。
村子里的人見狀，紛紛起了心思，想要跟著趙老大去天乾掙大錢。
不過，趙老大只要青壯年和壯實能干的婦人，小孩與嬌弱的女人一律不要。
也正因為此，西奉與北蒼那些貧苦地方的百姓，就更相信他
這一次，想上趙老大的船，跟著趙老大去天乾的都，都要打破頭了。
趙老大要求高，女人們爭不過男人，船上就只有她們這一艙女人，其他都是青壯年。
“我娘聽到我被選上，可高興壞了，還給我做了一套新衣服，讓我跟著趙老大好好干，別丟趙老大的臉，多掙銀子寄回來。”
“我家孩子多，我相公身子弱，我都要以為我活不下去了，沒想到被趙老大選上了。趙老大說，天乾遍地都是銀子，只要肯干活，人人都能掙大錢，當大老爺。”
“天乾可好了，我哥來信說……天乾的水特別甜，路上也很干凈，就連月亮都比咱們這圓。”
“真的嗎？天乾的月亮，比咱們這都圓？”
“那肯定的呀，那可是天乾呀！我哥寫信說，讓我堂哥、表哥他們都去……說天乾掙銀子可容易了。就是去街要飯，也吃得比我們好、住得好。要是肯使力氣，好好干上三五年的銀子回去，就能蓋大房子，娶媳婦。要不然，我娘也不會把我也送來，我娘給我哥寫了信，讓我哥在天乾給我找個男人，我以后就不回去了。”
“翠翠，你要嫁去天乾呀？”
“我娘讓我哥，給我找個人。”
“天呀，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可是要掉進福窩了。”
“哪有呀，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你們可別亂說呀。”
“好好好，我們不說……不過，翠翠呀，你要是嫁到天乾了，可別忘了我們呀，要有合適的，也給咱們介紹介紹唄，要看不上咱，咱妹子也可以，咱妹子可是村里一枝花。”
“對對對，翠翠，你可別忘了我們呀。”
……
林慕七聽著船艙里的女人們，興奮地說起對天乾的向往，對未來生活的向往，臉上維持著得體的笑，心里卻是陣陣發寒……
這是騙局！
他們所有人，都被趙老大給騙了。
她不知道，那趙老大費這么多精力，把人騙到天乾去是要做什么，但她可以肯定……
事情絕對沒有，這群女人們說得那么好。
先不說，船上的水手，明顯是軍方的人，就說趙老大，不惜耗費大量食物與清水保證他們活下來，絕不可能，是為了讓他們去天乾干活，他從中掙銀子。
天乾再怎么盛世，再怎么缺人工，位于底層的人收入也有限。
這一船的人去天乾，要掙多久，才能把他們這一路的花費掙出來。
趙老大可不是做慈善的，在海上航行，那都是冒著生命危險。
冒著隨時命喪大海的風險，就為了掙個千把萬兩的銀子，這事誰干？
別說五年，怕是五十年下來，都掙不回這一條船的錢。
這種虧本的買賣，沒有人會干，除非這些人的價值，不是為了掙銀子。
一群外來的，沒有身份、戶籍，甚至在天乾，都沒有人知道他們的存在。
這樣的一群人，三五千用處不大，但要是有三五萬，甚至十幾萬呢？
十幾萬人，好好地訓練一番，那能干的事，可就不是一般的多了。
林慕七看著船艙的小窗，目光微瞇……
她想，她大概能猜到，趙老大要這些人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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