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女官哭得很傷心，眼淚和鼻涕胡了一臉，毫無美感可言。
她也哭得很悲傷，仿佛受盡委屈，卻無處可告狀，無人可倚靠的小姑娘。
她撕心裂肺，悲愴又憤怒地嘶吼：“我的嫡母！”
“她為了阻止我出人頭地，為了不讓我嫁給周郎，她找一群乞丐污辱我。”
“她就高高在上的，站在一旁，看著我被人污辱。”
“事后，她還威脅我……如果我執意要嫁給周郎，她就把我被乞丐污辱的事，宣揚得人盡皆知。”
“還有我娘！”
“我的嫡母她威脅我，如果我把這件事說出來，她就讓我娘生不如死。”
“你知道的，我的兄長是怎么死的嗎？”
“是他……”周女官指著蕭王，哭得更傷心了：“他的外祖母，我的嫡母……大雪的天，她讓我兄長跳下湖，給她找珍珠。說我兄長，把她的珍珠丟進了水里，要我兄長跳下水去找。”
“我兄長不肯，她讓下人把我兄長按在水里，不管我兄長怎么求她，她都不肯放我的兄長。”
“一刻鐘，整整一刻鐘，我兄長在冰冷的水里，泡了整整一刻鐘，當天夜里就起了高燒，之后就那么病死。”
“他的外祖，我的父親，那個該死的馬奴，他什么都知道，知道我的嫡母有多么惡毒，知道我的嫡母，對我們做了什么，可卻什么也不管。”
“有一個貶妻為妾，不顧兒女死活的生父；有一個不容，庶出子女活著的惡毒嫡母，你說我能怎么辦？”
“他們把我害得這么慘，還不許我報復回去嘛。”
“怎么，只許他們害人，就不許我報復嗎？”
“是，你的母后，是活生生被我逼死的。”
“當時，你們東耀剛打了一場敗仗，兵馬死傷無數，眼見就要亡國了。我只讓他們，用一個胎兒換天乾的支持，我很厚道了。”
周女官近乎癲狂，又哭又笑。
她剛剛哭得幾近崩潰，現在又笑得極度囂張。
她指著蕭王，一臉不屑：“還有你！東耀蕭王是吧……你本該死的，我最大的失誤，就是當初不夠仔細，讓你活下來了。不然，就什么事都沒有，是不是？”
“可是，你有什么資格，來找我復仇呢？”
“姓蕭的，姓周的……你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你這個流淌著，蕭、周二家血脈的孩子們，你根本沒有資格找我復仇。”
“所以一切的悲劇，都是你們蕭、周二家造成的！”
“他們把我害得這么慘，我報復他們，怎么了？”
“姓蕭的，我告訴你，我沒有錯。你不能，也不配找我復仇。”
“你真以為，你能活到今天，是你命大，是你對沒用的父母，為你安排好了一切，瞞過了我的眼線？”
“不！”
“是我的心慈手軟，才讓你活到今天。”
“你該感激我，你最該感謝的人是我。沒有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
周女官指著蕭王，趾高氣揚，理所當然，顯然是真的把自己，當成蕭王的救命恩人了。
林慕七氣笑了：“你不殺我們家王爺，就是我們家王爺的救命之恩。這什么邏輯，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說，你能活到現在得感謝我，感謝我沒有殺你。”
“他本來，就該死。”周女官一臉猙獰地道。
林慕七冷臉反叱：“最該死的，不是你嘛。”
“如果不是他的外祖父、外祖母，我會變成這個樣子嗎？”周女官厲聲怒哼：“沒有他外祖母害我，沒有他母親代替我嫁給周郎，我會成為東耀的皇后，母儀天下。他的母親，他的外祖母，全都要跪在我的腳下。而他……連出生的機會都沒有。”
周女官說著說著，又崩潰地大哭：“是他們，他們毀了我的一生！”
“你當我想不擇手段，你當我想手染鮮血。”
“是他們逼我的！”
“你永遠不會明白，眼見自己就要登上頂峰，脫離那個可怕家，卻被人推入地獄，有多么的絕望。”
哭到一半，周女官又猛地止住淚，揚著頭，傲慢地看著蕭王：“我告訴你們，我也沒有錯，我也不認錯。你們休想審判我，休想站在正義的一方，指責我。”
蕭王拉了拉林慕七的衣擺，示意林慕七站到他后面去。
他還沒有脆弱到，要林慕七保護。
林慕七回頭看了蕭王一眼，得到蕭王的保證，這才退到蕭王身后。
蕭王依舊平靜，完全不受周女官的言語影響。
他知道，他母后與兄長的悲劇，是上一代的恩怨造成的。他知道，周女官對他母后與兄長下手，是為了報復，報復她的嫡女，可那又如何……
“本王不是判官，不問對錯，只殺仇人。”身為人子，他生母與兄長，被這個女人活活逼死，他為什么要管兇手有多少苦衷，又有多少不得已。
他只知道，血仇要有血來還！
“你既是本王的殺母、殺兄仇人。本王今天就殺了你，為他們復仇。”
“唰”的一聲，蕭王抽劍，指向周女官：“當然，本王今天為報仇殺你。他日，你的后人來找本王報仇，本王也不會有怨言，至少不會像你這樣，廢話連篇、謊話連篇。本王敢做，就敢當！”
“想要殺我，先問過……他同不同意！”面對蕭王，殺氣森然的長劍，周女官笑了：“孤慎，你還等什么，還不出來！”
一身灰衣，面色老態的孤慎，從殿外走了進來。
他看了蕭王一眼，眼中滿是愧疚與心虛，只一眼就別過了臉，根本不敢與蕭王對視。
“難怪這么多廢話，原來是為了等他來救你。”蕭王淡漠地斜了孤慎一眼，就收回了目光，那一眼平靜、淡漠地，仿佛在看陌生人。
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在我知道你出現在京城，我就給孤慎傳信，讓他趕回京城了。我本以為，我能搶在你找出我之前，先一步離開京城，沒想到……我還是晚了一步。不過現在也不辭，有孤慎在，你們誰也別想殺我！”孤慎的出現，讓周女官底氣十足，她甚至還有閑心，拿出帕子擦臉。
蕭王搖了搖頭：“你知道，本王為什么，會忍耐你的廢話，和裝瘋賣傻，丑到極致的表演嗎？”
周女官臉上的笑容一僵。
蕭王冷笑：“本王也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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