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宮一片死寂。
無數道目光，聚焦在皇太妃呂氏的身上。
秦易坤嘴角浮現出得意笑容。
只要呂氏說，皇帝昨晚留宿慈寧宮，對她大不敬。
那么秦昊就會被萬人唾罵，載入史冊，遺臭萬年。
如此昏君，不僅群臣唾棄，就連蘇貴妃也一定心灰意冷，疏遠秦昊。
最重要的是，太皇太后竇氏必定大怒，不會跟秦昊站在一邊。
秦易坤則可以名正言順，率領北莽十萬鐵騎長驅直入，殺入京師。
以竇氏對自己的偏愛，一定會支持自己廢掉秦昊這昏君！
到時候，顏青帶著一眾清流大臣上書太皇太后，讓自己繼位！
太皇太后一定不會拒絕。
到時候，自己榮登大寶，大計可成！
秦易坤越想越是得意，催促道：“皇太妃，你倒是快說啊！”
呂氏抿著嘴唇，眼神飄忽，最后望向秦昊。
秦昊的眼神銳利，讓呂氏心中一顫。
她終于開口，低聲道：“昨晚，哀家在慈寧宮備下酒宴，宴請皇上。皇上喝多了，執意要回去。哀家見天寒地凍，生怕皇上回去受了風寒，龍體抱恙，便讓皇上留在慈寧宮偏殿歇息。”
“哀家與皇上是清白的，絕無任何茍且之事。”
“至于顏大人的職責，完全是無中生有，污蔑哀家和皇上的清白。”
“老佛爺，請您明鑒。”
一言既出，全場皆驚。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
竇氏又驚又喜：“太妃，你說的是真的嗎？”
皇太妃舉起右手，立下重誓：“若有半句虛言，哀家愿被天打五雷轟，永世不得超生！”
唰！
竇氏陰冷的目光落在顏青等一眾清流身上，怒道：“顏大人，你污蔑皇上和皇太妃，到底是何居心？”
顏青整個人都懵了，眼神中盡是驚怒和不解，死死盯著呂氏。
為什么會這樣？
皇太妃怎么不按照劇本來？
她為什么會幫皇上澄清？
難道...
顏青想起呂氏的反復無常。
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了保全自己，可以毫不猶豫的出賣手下人。
遠有普度寺！
近有畫圣吳峰！
現在，輪到自己了！
顏青渾身冷汗直冒，腸子都后悔青了。
自己早知道，呂氏惡毒反復，不可共謀大事。
卻抵擋不住誘惑...
“你不仁，別怪我不義！”
顏青狠狠咬牙，躬身道：“老佛爺，皇帝留宿慈寧宮，這是事實！依老臣之間，皇太妃跟皇帝行茍且之事，蛇鼠一窩，她的話不能相信！”
竇氏的眼神極冷：“顏大人，既然你口口聲聲說皇太妃的話不可相信。那你難道有什么證據？”
顏青愣住了。
證據？
本來皇太妃的話，便是鐵證。
可是，皇太妃卻反水，跟皇上站在一邊。
顏青一個清流大臣，權勢遠比不上李牧，哪里有什么證據？
不過，顏青跟李牧相比，他有一世清名！
情急之下，顏青面紅耳赤，道：“臣的話，就是證據！臣是三朝元老，輔佐三位皇上，桃李天下，一世清名！臣可以用名聲擔保，臣的話，句句屬實！”
竇氏大怒道：“顏青，你平時搖唇鼓舌，老身也就由著你了！你污蔑皇帝和皇太妃有染，卻拿不出半點證據，只是空口白話！你以名聲擔保？老身告訴你，你擔保不起！！”
“啊？”
顏青大驚失色。
秦昊冷冷一笑，道：“皇祖母，顏青沒有證據，但是朕卻有證據，自證清白。”
竇氏驚喜道：“什么證據？”
秦昊笑道：“昨晚朕留宿慈寧宮，正巧有軍情傳來。朕就回御書房，處理軍情了。朕還召集了蘇起、霍武、諸葛云三人覲見。皇祖母若是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蘇起、霍武和諸葛云立刻站出來，拱手道：“太皇太后明鑒，臣昨晚入宮，在御書房與陛下商談軍務，一直到黎明時分。”
眾人聞言，這才恍然大悟。
難怪秦昊今日姍姍來遲，還一臉疲倦，連打哈欠。
原來，秦昊昨晚沒睡，一直跟大臣在御書房商談國家大事。
蘇起三人雖然是秦昊的心腹。
可他們三人的正直是出了名的。
他們的名聲，比顏青有過之而無不及。
三人一起站出來為秦昊作證。
自然不可能有假。
竇氏連連點頭，用贊許的目光望著秦昊：“皇帝，你果然沒有讓老身失望！”
隨后，竇氏的眼神落在顏青身上，冷聲道：“顏青，你膽敢污蔑皇上！老身問你，你到底是何居心？”
“我我我...”
顏青嘴唇顫抖，臉色煞白，心中萬念俱灰。
他徹底明白過來。
自己是被皇太妃給出賣了！
顏青跪地，老淚縱橫：“太皇太后，臣說的都是真的！太皇太后若是不相信臣的話！臣就一頭撞死在未央殿上，碧血染玉階，以證清白！”
若是平時，顏青以死相挾，進行死諫。
莫說是太皇太后，就連皇上也要畏懼。
可是今時不同往日。
竇氏怒道：“顏青，你竟敢威脅老身！好，你有本事，就一頭撞死！所有人都讓開，不準攔著他！”
顏青跪在地上，不知所措。
他天天在朝堂上死諫，嚷嚷著要一頭撞死。
只是借死來威脅皇上。
實際上，他根本沒有死的勇氣。
秦昊冷笑道：“顏大人，怎么？你現在又不愿死了嗎？來人，扒了他的官服，把他打入天牢！朕要慢慢審，看看你到底是清是濁！”
顏青心中一寒，臉上露出悲痛欲絕的神色。
皇上話里有話。
顏青聽懂了。
他想要保住名聲，就要一頭撞死在大殿上。
如果他不敢死，那就會被打入天牢，受盡折磨不說，名聲盡毀，被萬人唾罵！
名聲和性命，只能二選一！
顏青目光中充滿絕望和怨恨，死死盯著秦昊。
“皇上，你好毒的心！”
“臣先走一步！在奈何橋上等著你！”
“臣就算變成鬼，也要看著大夏江山社稷盡毀！”
砰！
顏青兩眼一閉，一頭朝著玉階上撞去！
沒有人阻攔。
顏青就這么一頭撞在玉階上，頭破血流。
竇氏沒想到顏青真的會以死明志，驚慌道：“御醫呢！御醫快來...”
秦昊來到顏青身旁，在他耳畔冷聲道：“顏青，你以為你撞死在大殿上，就能以死明志？朕告訴你，你就算死，也是一個亂臣賊子！朕會把你鑄成銅像，放在鬧市街頭，讓百姓唾罵千年！”
殺人誅心！
顏青本來還有一口氣，可是聽到秦昊的話，怒急攻心，脖子一歪，登時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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