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聽到張仲文的話，閥主們齊刷刷倒吸一口涼氣，不寒而栗。
他們沒有想到。
一個攤丁入畝的國策，居然影響如此巨大。
甚至會引起大動蕩，威脅到大夏的江山社稷。
張仲文眉梢一挑，冷笑道：“大夏王朝，地域廣闊，人口眾多！”
“從朝廷到地方，關系錯終復雜，深不見底！”
“皇上治理天下，一言一行，都需慎之又慎！”
“每一道旨意，都影響深遠！”
“特別是國策，需要皇上跟大臣們商議，反復推敲！”
“絕非皇上一拍腦門，就能想出來的！”
“皇上曾經說過，治大國如烹小鮮，不可大刀闊斧，只能徐徐圖之！”
“只可惜，他卻將自己說過的話，完全忘諸腦后！他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必定會引來反噬！”
閥主們沉默不語，若有所思。
許久之后。
謝閥閥主率先開口道：“攤丁入畝，確實存在著巨大漏洞！正如張大人所說，明年一定會鬧糧荒，餓死許多百姓。“
“張大人，您打算怎么辦？明日朝會上，將這一切告訴皇上，讓他收回成命，廢止攤丁入畝，亡羊補牢嗎？”
張仲文冷笑道：“老夫為什么要將這事告訴皇上？他喜歡跟諸葛云折騰，就折騰好了！”
“到時候，萬里餓殍，挨罵的又不是老夫！”
四位閥主呆愣當場，不可思議的看著張仲文。
張仲文明明看出了政策的弊端，并且推測出明年會發生糧荒。
張仲文作為戶部尚書，居然打算不聞不問，將這一切隱瞞下來，任憑百姓們活活餓死？
好狠毒的心腸！
謝閥閥主低聲道：“張大人...如此好嗎？”
張仲文咬牙切齒：“有什么不好的？皇上寵信諸葛云，排擠老夫！”
“老夫現在將此事告訴皇上，又能怎么樣？”
“最多被皇上夸獎幾句！不可能有任何實質性獎勵！”
“老夫等到佃戶們回鄉后，事情鬧大，無法收場之后，再站出來力挽狂瀾！”
“老夫要讓皇上知道，什么叫國難顯忠臣！”
忠臣...
閥主們聽到這個兩個字，只覺得十分諷刺。
張仲文為了一時意氣，陷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
他居然會覺得，自己是忠臣？
不過，四位閥主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跟張仲文一丘之貉，互相對視一眼，并未多說什么。
謝閥閥主的臉上，甚至浮現出喜色：“張大人，既然您準備坐視不管，那么明年糧荒，是板上釘釘的事！”
“我們門閥應該做什么準備？”
“不如，我們現在就開始收糧，趁著年關將至，囤積居奇，推高糧價，狠狠撈一筆！”
其他閥主一聽，全都雙眼冒光，贊同道：“謝閥主，所言極是！我們趁著糧荒，大賺一筆...”
張仲文搖頭嘆息：“商人重利，鼠目寸光！你們想死，就去囤糧！”
閥主們心頭一驚，忙問道：“張大人，此話怎講？”
張仲文眸光閃爍，寒聲道：“你們以為皇上是心慈手軟的窩囊廢？”
“錯了！皇上殺起人來，從來不眨眼睛！”
“特別是囤糧的奸商！李牧的兒子李志，就因為囤糧，死在皇上手中！整個河東道，被砍頭的糧商，不計其數！”
“你們四大門閥勢力再大，跟李牧比，又算是什么東西？”
“皇上巴不得你們囤糧呢！”
“等到糧荒的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將你們當成肥羊，全宰了！把你們囤積的糧食分給百姓！”
“到時候，不僅解決了糧荒，皇上又賺足了名聲，還能順便鏟除四大門閥！”
“一箭三雕，正是皇上最擅長的計謀！”
唰！
閥主們驚出一身冷汗！
伴君如伴虎！
一著不慎，滿門抄斬！
他們連忙躬身，向張仲文道謝：“多謝張大人！我們差點走了一步昏棋，葬送了身家性命！”
“還請張大人指點，我們應該如何應對？”
張仲文笑容陰險，道：“應對的方法很簡單！明年不是要糧荒嗎？”
“我們就幫皇上一把，來一個火上澆油！”
“你們四大門閥聯手，將手里的耕地良田價格壓低，全都賤賣出去！”
“賤賣良田？”閥主們一臉懵，雙目圓瞪，明顯不太情愿。
那些耕地良田，是四大門閥花了數百年時間，用各種辦法，巧取豪奪，直到今天，才有現在的規模。
他們腦海里有一個根深蒂固的觀念，掌控土地，就等于掌控財富。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張仲文讓他們賤賣土地。
張仲文笑了笑，解釋道：“老夫當然知道，你們不舍得良田耕地。可是，如今皇上實行攤丁入畝，土地多，交的田賦就越多。”
“佃戶也變成勞工，你們手中的土地再多，也沒有佃戶耕種！”
“這些土地，已不是財富，而是負擔！”
“你們除了變賣耕地之外，還有其他辦法嗎？”
“老夫是在幫你們，讓你們減少損失啊！”
一語驚醒夢中人。
閥主們都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過來。
正如張仲文所說。
耕地對于門閥來說，已經變成了負擔。
就算張仲文不提醒，他們回去以后，也會很快想明白這個道理，開始變賣土地。
張仲文冷笑道：“而且，土地一旦變賣，明年的糧荒，就跟你們再無任何瓜葛！”
“皇上就算想殺雞取卵，也找不到任何借口！”
“對于門閥來說，這是明哲保身的最好辦法！”
“況且。”
“你們是兼并土地的行家！”
“等到一切結束，塵埃落定。你們一定有許多手段，將這些田地，重新搶回來！”
聽到張仲文的指點，閥主們的眼睛閃亮。
別的本事，他們沒有。
土地兼并，他們卻是行家。
強買強賣、坑蒙拐騙，甚至是公然強占！
以四大門閥在南楚的勢力，這是易如反掌！
閥主們欣喜若狂，忙躬身道謝：“張大人，吾等就按照您吩咐的辦！事成之后，定有重禮！”
張仲文大笑道：“禮物就不必了！你們只要能助老夫，扳倒諸葛云，坐上宰相的位置上！這便是最大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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