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子玉盯著桌子上，江離送來的十幾封求援信，大腦一片空白。
三天后。
皇上就要被開刀問斬。
漠城雖然駐扎著十萬大夏軍隊。
但漠城距離大都太遠了。
短短三天時間，十萬大軍就算是拼了命，也不可能趕到大都。
何況。
就算大夏十萬大軍，可以及時趕到大都又如何？
大都本來就有十萬蠻族騎兵駐守。
再加上四面八方趕來的漠北各部族，蠻族兵力可以達到驚人的三十萬！
在蠻族的地盤上，頂著大風雪，以十萬兵力，去對抗三倍兵力的敵人？
就算有大夏軍神蘇起親自率兵，擔任主帥，也一樣是以卵擊石。
不僅無法取勝。
大夏十萬大軍，很可能會全軍覆沒，葬身在茫茫漠北草原。
“為什么會這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了問題？”
郭子玉跪在地上，額頭上青筋暴跳，一拳又一拳，重重砸在地上：“如果再多三天時間就好了！”
“皇上為什么不讓我留在他的身邊，而是讓我送信回來，白白耽誤了三天時間！”
“他明明可以飛鴿傳書...”
郭子玉想不明白，秦昊為什么要這么做。
難道，他預料到未來的危險，才讓自己離開，用這種方法來保護自己？
可是，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統領，跟皇上相比，螻蟻塵埃一般。
皇上為什么要救自己？
蘇起看著郭子玉，搖頭道：“你是錦衣衛，很少領兵打仗。軍中的一些事，你不懂。”
“調動十萬大軍，可不是一件小事。”
“要么有皇上手諭，或者是虎符令牌。”
“僅憑小小的飛鴿傳書，就想調動十萬大軍，這根本不可能。”
“你想想看，如果飛鴿傳書就能調兵，被匈奴發現，偽造軍令怎么辦？”
“就算軍令上有特殊印記，匈奴無法偽造。”
“匈奴若是將飛鴿攔截下來，延誤了軍機，后果之嚴重，也是無法估量。”
“總而言之，皇上派你送信，這本沒有錯。”
“錯的是...”
“只怕皇上也沒有預計到，大都的局勢會如此惡化，短短三日，形勢急轉而下，到了如此兇險的地步吧！”
郭子玉聽到蘇起的解釋，心中一片死灰。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皇上的計謀再高明，若是運氣不好，也只會處處受挫，到最后功敗垂成。
非人之過，實乃命也！
郭子玉神色頹然，目光望著蘇起，低聲道：“鎮國公，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時間確實是來不及了。”
“難道，我們在漠城按兵不動，眼睜睜看著皇上身首異處，卻無動于衷嗎？”
“不！”
蘇起將桌上的信封拿起來，神情肅穆，沉聲道：“皇上手諭以至，吾等若是不出兵，便是抗旨不遵，大逆不道！”
“就算時間真的來不及，皇上真的有個三長兩短。”
“這份手諭，便是皇上的遺詔！”
“哪怕老夫為國盡忠，葬身漠北，也要完成皇上的遺詔！”
“更何況，也許會有奇跡出現...”
當即。
蘇起二話不說，下令讓十萬大軍放棄一切輜重，只帶三天干糧和水。
務必在三天之內，趕往大都。
三日后，大都。
金帳之內，人頭攢動。
漠北百部的首領，基本上都來齊了。
他們身穿鎧甲，神情肅穆，身軀筆挺，站在金帳中間。
這些首領的面前不遠處，放著一口巨大的金絲楠木棺槨。
棺槨上方沒有蓋。
鐵黎可汗就躺在棺材里面，身旁放著許多盛開的野花。
到了開春，這些野花，漠北草原上遍地都是，一點都不稀罕。
問題現在是寒冬臘月，大雪紛飛的時節。
別說是花，草都被凍死了。
每一朵野花，都是從有溫泉的峽谷中找到的，十分罕見，價值連城。
鐵黎可汗的臉上蓋著一張白布，看不到面孔。
乍一看，只是睡著了。
大祭司博術和大將軍鐵華兩人，一左一右，站在棺槨兩側。
博術還是跟往常一樣的裝束。
鐵華卻是披麻戴孝，頭上胳膊上纏著白色布條，一臉悲切。
他不僅是大將軍，而且是鐵黎的侄子，理應戴孝盡忠。
首領們向鐵黎可汗的遺體鞠躬行禮之后。
博術臉色鐵青，開口道：“今日諸位首領趕來大都，不僅是為了參加可汗的葬禮。”
“更是為了審判謀害可汗的兇手！”
“來人，將秦昊和華真帶上來！”
片刻之后。
幾個蠻族勇士，將秦昊和華真兩人帶入金帳。
秦昊依然穿著明黃色龍袍，一塵不染，器宇軒昂。
他畢竟是皇上。
既然沒有定罪，大夏皇帝不可刀劍繩索加身。
大祭司懂得這個道理，并未讓獄卒難為秦昊，而是以禮相待。
華真也是如此，并未受到虐待。
不過，她一連哭了三天，眼睛都哭腫了，里面布滿了血絲。
這還是秦昊在一旁安慰的結果。
否則，華真一連哭三天，眼睛都要哭瞎了。
此刻。
華真看到棺槨里，鐵黎可汗的尸體靜靜躺著，眼淚不爭氣的狂涌而出。
“爹...”
“爹...”
“您怎么說走就走！”
“留女兒在這人世間，我可怎么活啊！”
華真見到父親的遺體就在眼前，情緒徹底失控，跌跌撞撞朝著棺槨的方向沖去。
鐵華臉色一沉，厲聲喝道：“攔住她！別讓她這個弒父的兇手，靠近可汗的遺體！”
“她不配當可汗的女兒！”
立刻有蠻族護衛上前，將華真公主攔住，推搡了回去。
華真癱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大哭，無助到了極點。
秦昊臉色一沉，將華真攙扶起來，目光掃過蠻族眾人：“你們不是要審問朕嗎？”
“欺負一個弱女子，非大丈夫所為！”
鐵華望著秦昊，獰笑道：“鐵證如山，有什么好審問的？”
“等到可汗的葬禮結束，直接將你們兩人拖出去，當著諸位首領和蠻族百姓的面，一刀刀將你們身上的血肉割下來，千刀萬剮，凌遲處死！”
“為可汗報仇雪恨！”
聽到這話，漠北百族的首領們，都是拍手叫好。
鐵黎可汗對他們有大恩。
唯有活剮了秦昊，才能稍解他們心頭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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