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深深看了諸葛云一眼，毫不掩飾贊許之色。
“不愧是朕看中的宰相！”
“果然眼光獨到！”
“若是其他大臣，應該只會跪在地上，歌功頌德，拍朕的馬屁吧！”
秦昊對諸葛云更加欣賞。
為相者，當有自己的思考，自己的決斷。
而不是跟在自己后面，唯唯諾諾，那么跟提線木偶有什么區別？
諸葛云，確實是天生的宰相。
諸葛云聞言，臉一紅：“皇上謬贊，臣愧不敢當。”
秦昊繼續道：“不過，朕還是打算，將原有的股份分出一成，當做股票，賣給百姓。”
“至于有沒有人買，朕并不在乎。”
諸葛云愣住了，疑惑不解：“皇上，臣駑鈍，不明白您的意思。”
“大夏的百姓，素來謹小慎微，如今銀荒，通天錢莊暴雷，百姓連銀票都不相信，紛紛兌換成真金白銀。”
“所謂的股票，對于百姓來說，更是不能理解新生事物，必定不會輕易嘗試。”
“百姓不買，那些奸商卻一定抓住商機，搶購股票，低買高賣也好，攥在手里等著分紅也好，都能很賺一筆。”
“到最后，豈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奸商？”
秦昊不慌不忙，輕抿了一口茶，道：“奸商，難道就不是大夏百姓？”
諸葛云一怔，呆若木雞。
奸商低買高賣，投機倒把，囤積居奇。
對于奸商，皇上十分厭惡。
當年河東水患，奸商跟李牧同流合污，坑害百姓，皇上殺伐果斷，殺得人頭滾滾，血流成河！
現如今，皇上卻明知道奸商會獲利，卻放任不管？
這又是什么道理？
皇上不是一心為民的嗎？
秦昊看出諸葛云的疑惑，微微一笑：“朕要下南洋，興商貿，你認為最大的阻力是什么？”
諸葛云不假思索，道：“是耕讀傳家的士族！他們思維保守，一定會站出來反對。”
秦昊笑了笑，道：“你說的不錯！朕最大的敵人，確實是士族集團，是地方豪門、胥吏，以及朝堂上的文官集團。”
“說白了，就是耕讀傳家的讀書人！”
“那么，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思維為什么會如此保守？”
諸葛云愣住了：“這...這個問題，臣倒是從未想過，還請皇上不吝賜教。”
秦昊緩緩開口：“每一個國家，由于地理環境的不同，都會有不同的精神特質。”
“說白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
“比如出云國。”
“那里土地貧瘠，多地震、海嘯，危機重重。”
“出云國的百姓，信奉叢林法則，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因此，他們的危機意識極強，性格殘忍弒殺，又懂得隱忍，韜光養晦。”
“他們對大夏的疆土，極其垂涎！”
“一旦大夏衰弱，出云一定會趁勢而起，侵略大夏，裂土分疆！”
“這也是為什么，朕一定要將出云國亡國滅種！”
“因為對于大夏來說，除了北方的游牧民族，出云國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諸葛云面露恍然之色。
原來，一個國家的精神特質，是由地理環境決定的。
仔細想想，確實如此。
哪怕是大夏，地區不同，人的思維方式也不同。
內陸的百姓，思維要更加閉塞保守。
沿海百姓，則是富有冒險精神。
諸葛云問道：“皇上，那么按照您的這個說法，大夏百姓的特質莫非是保守？”
“可是，這是怎么形成的？”
秦昊開口道：“大夏誕生于黃河流域，發展出的是靠天吃飯的農耕文明。”
“由于干旱和洪澇，大夏的農業是豐年和災年交替出現。”
“這讓百姓們養成了喜歡儲存糧食的習慣，以及男耕女織，自給自足的小農經濟。”
“由于不會有大量的農產品累計，也就無法形成大規模的商業貿易，所以并未發展出善于冒險的重商主義。”
“相比之下，大夏百姓就顯得過于保守和內斂。”
諸葛云眸光閃爍，若有所悟。
雖然說，每個人的精神特質，都是與生俱來，各不相同的。
有人勇敢，有人怯懦，有人保守，有人冒進...
可是仔細想想，若是目光大到整個地區，甚至整個民族，那么地理環境的影響就凸顯了出來。
保守、內斂，敬畏上天，這種黃河流域的精神特質，其實就是大夏文明的縮影。
秦昊繼續說道：“雖然一個國家的精神特性，形成是十分復雜的，并不能簡單從地利環境去推論，還有歷史原因，社會原因，文化原因...”
“甚至小到一個人，一個思想，就可能會影響一個國家，一個文明！”
“這也是為什么我們敬畏上天，卻又相信人定勝天！”
諸葛云愕然道：“皇上，一個人的影響，真的能這么大？”
秦昊沉聲道：“當然！”
“祖龍滅六國，統一天下，車同軌，書同文！將大統一思想，植根于百姓心中，久而久之形成了精神特質。”
“雖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可是大夏百姓心中，全都渴望和平，渴望有一個完整的大一統國家！”
“還有儒門圣人，他將仁禮的思想植根于百姓！”
“圣人之外，還有亞圣，道祖...”
秦昊口中，說出一個個圣人的名字。
正是一代又一代的偉人，用他們的思想，凝聚出如今的大夏盛世。
諸葛云心潮澎湃，一時眼眶有些濕了。
秦昊雙手負后，目光深邃，傲視蒼穹：“朕，要效仿先圣，將重商的思想，植根于大夏百姓心中，成為大夏新的精神特質！”
“這小小的股票，雖然不起眼，卻是至關重要的一步！”
諸葛云神情一凜，立刻在心中推演。
若是皇上真的發行股票，在民間售賣，那么會發生什么事。
大夏百姓，并不缺乏好奇心，一定會關注股票。
但是，由于保守的特性，百姓肯出錢購買股票的人，寥寥無幾。
到最后，這些股票，一定會落入到奸商手中，被商人搶購一空。
然后呢？
等到大夏攻陷出云，占領石見銀山，佐渡金山，亦或是下南洋的艦隊滿載而歸時。
商人們會因此獲利，拿到大量分紅，賺的盆滿缽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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