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切煙消云散，長眉真人的臉色陰沉如水，一旁的田谷十老也是一個個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一臉寶相莊嚴的普賢菩薩，眼中閃過一絲詫異的同時，臉上也不免浮現出一絲笑意，比起之前的假笑，要明顯真心實意的多。
李行見狀，亦是心中冷笑。
這就叫偷雞不成蝕把米，老君為人教氣運，不顧玄門與佛門相爭的大事，硬要咬下佛門遞來的大餅，本以為能讓長眉得功德氣運相助，更進一步。
結果，蜀山開辟，的確天降功德，氣運昌隆。
可惜，天地之間，一飲一啄自有定數，蜀山開辟，群魔辟易，卻也過剛易折，殺伐過重，日后陷入斬妖除魔的囹圄之中。
殊不知，天有四時，春夏為生，冬日為死，秋者一生一死，故天道之下，生者有八，死者有三，天道貴生，亦不絕死道之路，各有一線生機。
救活一只鷹，可能無數老鼠會遭殃；救活一只老鼠，無數莊稼也會遭殃。一啄一飲，莫不是天機造化，不可揣摩。
蜀山斬妖除魔，自然有功德于世，但不分善惡，絕異類修士之路，亦有大業力。
且蜀山三教同源，海納百川，也因此因果糾纏，難以自拔。
正因如此，長眉真人開辟蜀山，天降功德的同時亦有業力加身，如今功過相抵，可謂是什么都沒有落下。
非但如此，仙道修行，不進則退，長眉真人得功德氣運相助，一度得以窺見準圣中期之境。
但因業力之故，不得不放棄突破，正所謂，天與不受，自有災殃。
長眉真人在天機顯化，境界明了之際未曾突破，無疑于欺瞞天道，日后再想引動道果，斬卻二尸，便要付出更勝于此數倍乃至十幾倍的努力。
然準圣之道，豈是那么容易突破的，君不見金蟬子自天地開辟以來，直到如今才借西游功德突破。
還因為李行的緣故，不得不發大宏愿，向天借道才得以斬卻一尸。
洪荒天地開辟億萬年來，成就準圣的寥寥無幾，能斬卻二尸的更是不知勝過常人多少。
長眉真人如今突破失敗，基本上便算是絕了再進一步的可能，這叫他臉色如何能好看的起來。
長眉突破失敗，一時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暗暗欣喜，別的不說，佛門是大大的送了口氣。
雖說這場機緣本就算是佛門送出去的，但不代表他們原因看到長眉真人突破成功。
畢竟同為準圣，斬卻一尸和斬卻兩尸的區別幾乎可以比擬準圣與大羅金仙的差距。
若長眉真人真的突破，人教的實力便又膨脹了幾分，甚至足以與闡教相提并論，這絕不是佛門想看到的。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長眉真人成功突破的收益這么大，老君又怎么會如此干脆的放棄玄門呢？
只可惜，如今非但沒能突破，還斷絕了長眉真人更進一步的可能，人教出了增長的一部分氣運外再無收獲。
如此，普賢菩薩這位自天皇時期得道的佛門菩薩，才會遏制不足心中歡喜，在臉上帶出痕跡。
不說長眉真人臉色如何陰沉，卻說他雖然突破失敗，但蜀山依舊橫空出世，人教氣運節節攀升，引動一方氣運。
就在峨眉氣運與青城氣運連成一片之際，忽然，青城山內一股陰陽造化之氣直沖蒼穹。
李行心意一動，忙定睛看去，只見山坳之中，一條拇指粗細的白蛇帶著幾分人性懵懂，沐浴在陰陽造化之氣下。
然后，便見普賢菩薩似是早有準備一般，手中千葉蓮花飛落，自李行身上攫取一縷佛光便融入那陰陽造化之氣。
此時，長眉真人這才反應過來，正要有所動作，便見天外紅光閃爍，萬里紅霞浩浩蕩蕩遮蔽整個蒼穹。
一股至高至圣的圣潔氣息回蕩在天地之間，將那陰陽造化之氣一卷而空，那條拇指大小的白蛇也隨之失去蹤跡，未曾留下絲毫痕跡。
與此同時，隱藏在李行體內的天魔白骨舍利微微一顫，他眼前驟然浮現出一副畫面。
烏云滾滾，天雷縱橫，一條白色巨蟒猶如蛟龍出海般自群山之中沖出，吐出妖丹，借天雷之力退去妖身，化作一國色天香的白衣女子。
等等，這場面怎么這么熟悉，難道是？
不等他猜出哪個答案，就見本就陰沉著臉的長眉真人臉色鐵青，對普賢菩薩怒目而視，身上劍氣激蕩，仿佛要將他斬成粉碎一樣。
“普賢，你這叛教之人，膽敢算計貧道！”
“阿彌陀佛，長眉道友在說什么，貧僧怎么聽不太懂？”
普賢面不改色，與六牙白象的聯系卻更緊密了些，琉璃佛光連成一片，猶如透明屏障一般，將長眉真人身上如潮涌動的劍氣隔絕。
只見長眉咬牙切齒，指著此前小白蛇消失的方向道：“你還敢裝蒜，剛剛那股陰陽造化之氣別說你沒看出來是媧皇一脈的遺澤。”
“那條白蛇，定是出自媧皇宮，雖不知因何流落下界，卻身負媧皇氣運。”
“它藏于青城山內，本應歸于吾人教門下，你故意讓出峨眉，促使蜀山出世，實際上是利用蜀山與妖族氣運相沖，斷絕它歸于人教的可能。”
“難怪你佛門如此干脆利落的讓出峨眉，原來是在媧皇氣運的注意。”
普賢菩薩如何肯認，聞言卻是一臉無辜，“阿彌陀佛，道友實在是誤會貧僧了，是道友需要峨眉成道，才要求吾佛門以峨眉為代價，進行此次論道。”
“如今怎么又說是貧僧算計了道友，況且，那白蛇若真有媧皇遺澤，關乎圣人，又豈是貧僧小小一介菩薩可以算計的了的，道友可別誤會了貧僧才是。”
長眉真人氣急，他自然知道這事不可能是普賢主導，而是佛門二圣。
但這話心知肚明即可，萬萬不可訴諸于口，否則不敬圣人，都不需要佛門二圣出手，老君就不會放過他。
圣人代天行事，圣人之下，皆是螻蟻，這可不是一句空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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