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乞丐對著他感激的點頭，這回安心的被抬上擔架走了。
出救護車的護士，又是那位打過兩次交道的護士。
她這次倒是沒有嘲笑李敬生，而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然后對徐醫師道“徐醫師，那我們就先把傷者接走了。”
“好！”
徐醫師只是淡漠的點點頭。
李敬生與第二醫院的這輛救護車還真是有緣分，短短的幾天內，已經打了三次交道。
他把散落的垃圾撿進蛇皮袋，然后提著放到陽光診所門外的角落。
等會下了班再拿到廢品站賣掉。
這個不怕城管沒收，他們想要就拿去。
徐醫師絲毫沒有帶著孫子離開的意思，剛才李敬生撿那些散落的垃圾，徐醫師也幫著撿了不少。
絲毫不顧及路人異樣的眼神。
要知道，醫生的社會地位并不低，與老師一樣受人尊敬。
收入不說特別高，至少也是中等偏上檔次了。
讓一個醫生當街撿廢品賣，這很傷顏面。
要放下這個身段，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敬生倒是無所謂，診所負債時，他恨不得把自己賣了抵債。撿廢品他從不覺得丟人。
可是徐醫師不同啊，好歹也是第二醫院的主治醫師。
而且需要在門診天天坐診行醫，要放下這個身段十分不易。
這讓李敬生對他不由多了幾分敬意。
“里面可以洗手。”
李敬生對徐醫師說道。
“兵兵，坐那兒等爺爺一會。”
“嗯。”
小男孩坐到休息區的沙發上，好奇的打量著診所內的一切。
李敬生陪著徐醫師一起洗完手，準備帶徐醫師到休息區坐著喝茶。
老師來了，肯定要好好招待。
好在診所內還有點水果。
“廁所在哪？我上個小號。”
“從這里進去就是。”
李敬生指了指里面。
他到外面等徐醫師出來，這時候看到徐醫師的孫子在拿腳踢玻璃茶幾。
這個小家伙一看就是比較調皮的那種。
“徐兵，你爺爺要先上個廁所，我帶你到對面買點吃的。”
李敬生笑著對他說道。
“好啊好啊！我要吃麻辣！”
小男孩一點都不認生。
李敬生帶著他往外走的同時，扭頭對唐萍道“唐姐，要是他爺爺出來了，就跟他說一聲。”
“明白。”
她會意的點頭。
“徐兵，你和爺爺經常來這里玩嗎？”
“才不會呢！爺爺今天吃過中飯就帶我來這邊玩，坐在對面的燒仙草店鋪一下午，一點也不好玩。”
小孩子天真無邪，誠實得可愛。
李敬生一聽這話，頓時樂了。
甚至都不需要刻意套話，小家伙直接就把他爺爺的秘密泄漏光了。
徐醫師平時不來這邊，今天卻來了城南老街，還選擇在李敬生的診所對面一家飲品店坐了一下午。
這事很是值得推敲。
遲不來，早不來，偏偏選在李敬生跟他學習醫術的第二天來，要說不是沖著李敬生來的，誰信啊？
“你們干嘛不去別的店鋪逛逛呢？這條街上的小吃店可多了。”
“我爺爺不讓走，要不是看在他給我買了兩杯燒仙草的份上，我，我肯定要打滾讓他帶我去別的地方玩。”
小男孩這話，讓李敬生忍俊不禁。
孩子嘛，有什么事情沒能如愿，哭和鬧是他們唯一的殺招。
這個小祖宗，在地上哭鬧著打滾肯定干過不止一回。
因為聽他這語氣，只要打滾就能讓爺爺就范。
李敬生帶著他到十幾米外的社區超市買零食。
小家伙挑選了十幾包麻辣魚、麻辣豆腐、跳跳糖等零食，結賬時，足足花了李敬生八十三塊錢。
這個小祖宗那是兒花爺錢不心疼。
好在李敬生最近幾天的營業收入還可以，不然這八十多塊錢足夠讓他吃幾天泡面了。
回到診所時，徐醫師看到李敬生帶著他孫子買了一堆的零食，象征性的數落了孫子兩句。并沒有真個責罵。
爺爺和奶奶帶孫子，普遍寵溺過度。
那真的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著。
“下次可不許再讓叔叔給你買零食了。”
“喏……”
小男孩扮了個鬼臉，直接跑到柜臺那邊坐在高腳椅子上挑了一包，開吃。
徐醫師則是苦笑著搖頭“這孩子也就只有他的媽媽能管得住他。”
“哼，我媽也管不住我。”
徐兵的耳朵倒是尖得很。
李敬生和唐萍不由皆笑，徐醫師也是無奈的笑了。
“小李，剛才那個乞丐你為什么不幫他關節復位？你不是學會了肩關節的正骨復位嗎？”徐醫師似乎準備談正事。
“您想聽真話嗎？”
“廢話。”徐醫師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
“那個肇事司機有多囂張您也看到了，這種人，就應該讓他長點教訓。撞了人，還那么囂張，我都被他氣得胃痛。讓那個乞丐進醫院接受治療，萬一有其它問題都能查出來得到及時救治，還能在醫院吃住一陣子。治療費用肯定要由那個司機出，如果我隨手就治好了，豈不便宜了那斯？”
李敬生要是在第二醫院能說得上話，非得讓那個乞丐治個十幾萬元再出院。
“有點意思。”
徐醫師聽后露出罕見的笑容。
“你這小子挺合我心意，不管是在做人方面，還是展露出來的正骨天賦，都讓我滿意。”
在乞丐治療這件事情上，徐醫師的想法應該與李敬生基本相同。
“正骨手法本是一武術世家研究出來的跌打損傷治療手段，后來經過不斷改進和發展，有了由普通正骨手法進階出來的正骨八法。想要成為一位真正的骨外科高手，你要學的東西還非常多。今天我教你第一種高級正骨法，名為摸骨術，也有人將它稱之為手摸心會。”
這番話瞬間讓李敬生感到心花怒放。
盼星星，盼月亮，徐醫師終于肯教他高級正骨醫術了。
這種屬于個人的不傳之秘，輕易根本學不到。
古代的醫武是不分家的。
因為練習武術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被打斷骨頭，甚至砍斷手臂，這是常有的事情。
如果不懂得治療、止血，受傷的人很快就會死去。
或者變成殘疾。
但是翻遍史書就會發現，練武世家的人，很少聽說因為骨折而致殘的事情。
武術世家治傷，歷來便是一流水平。
可惜很多秘法都已經失傳了。
現在是西醫系的天下，西醫技術配合各種高科技儀器設備，外科達到了人類史無前例的最巔峰水平。
而且這一水平還在提高。
“謝謝老師！”
有這種好事兒，他可不會傻呼呼的推辭。
道完謝，這事基本上就定了。
徐醫師卻是擺擺手，嚴肅道“醫術最怕的就是所傳非人，通過對你的初步考察，至少我從你的身上看到了醫生該有的一顆仁心，而不是那種偽善之流。”
說到偽善之流四個字時，徐醫師的眼底深處分明透出一抹濃濃的恨意。
徐醫師那么抗拒收徒，這里面肯定有故事。
因為大醫院的醫生都很樂意帶學生，不管是實習生還是規培生，基本上都是他們的免費好幫手，也是干活的主力軍。
多帶一個學生，對帶教醫生本人有著莫大好處。
如果帶的學生有了出息，將來升了主任啥的，更能成為帶教醫生的一條人脈。
醫院為此還專門制定了獎懲機制。
考核優秀的醫生，每次可以多獲得一個帶教名額。考核不合格的醫生，會扣罰帶教名額，把他手下的實習生或規培生調給其他醫生。
徐醫師脾氣古怪，但是并不傻。
特別是院長的侄子要拜他為師，居然被他拒絕了。
換作別的醫生，絕對會搶著答應。
因為答應后，好處多多。拒絕后，直接把院長給得罪了，這是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
“我教你摸骨術之前，有兩個要求。第一，不得隨意傳于他人，仁心才配擁有仁術。第二，可以用來牟利，不可用于做一些醫德淪喪之事。”
徐醫師提出了兩點要求。
全都是圍繞著仁心仁術這個主題。
“我必定時刻謹記，恪守這兩條約定。”
李敬生一臉正色的答應。
徐醫師滿意點頭，轉頭看向孫子。
“兵兵，你不要跑出去，就在診所里面玩，知道嗎？”
“知道，知道！”
小男孩正在美滋滋的吃著麻辣小魚，手上、嘴唇上全都被染紅了。
“走，到里面我教你摸骨術的一些基本練習方法。”
徐醫師率先站起身走向里面的治療室。
“唐姐，麻煩你照看一下這個小孩。”
“沒問題。”
唐萍點頭答應。
她隱隱猜出了徐醫師的身份。
“我不小是孩，我叫徐兵！”
小男孩不滿的嘟噥。
惹得李敬生與唐萍皆笑。
他跟著徐醫師進里面的治療室，關上門。
正式授藝開始了。
“摸骨術主要以摸骨為主，判斷骨骼的形狀、粗細、是否平整以及與相鄰骨骼的連接處于什么狀態……要求手法先輕后重，由淺入深。如果是檢查骨折傷，還要從遠到近，兩頭相對，確實了解骨折端在肢體內移位的具體方位，你初學此術，可以結合X線光片所顯示的骨折端移位情況，在腦子里面構成一個骨折移位的立體形象，以便接下來的正骨操作。”
李敬生認真聆聽，把一些要點全部牢記于心。
摸骨術要是學會了，以后給患者正骨不但可以更加精準高效，而且能夠像徐醫師那樣，只摸一下傷者的骨頭就知道斷沒斷，傷得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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