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步履匆匆,來的很快。
黃龍見他神色有異,眉頭不禁一挑,“誰的信?”
管家走到黃龍身畔,躬身遞去信件,開口道:“老爺,是大公子差人送來的信,沒走官道,是悄悄送來的...”
嗯?悄悄送來的?這是為何?黃龍心中疑惑。
他眉頭愈發皺緊,接過信后揣入懷中,踱步去了書房。
今日狂風怒號,日光黯淡。
黃龍一人進了書房,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角,他的眼睛一向不太好,若是光線稍暗,便難以視物。
他點燃了桌案旁的一盞燭火,坐在椅上,從懷中掏出那封信件。
昏黃的燭光中,黃龍打開信件,細細看去。
隨之,他的雙眼逐漸瞇起,眼角堆砌的皺紋愈發多了,眼睛也彎成了月牙狀。
他搖頭輕笑一聲,“這臭小子,帶兵在外還想著這兒女情長之事
原來這信中所述的,乃是“提親”之事。
黃天威自覺年紀不小,希望父親幫自己談一份親事,而他所仰慕的對象正是當今大乾慶王之女,封號永寧郡主的金長歌。
說來這金長歌,也是這大乾鼎鼎有名的一位奇女子。
金長歌出生王侯將相之家,但與其他閨閣的的女子完全不同,“窈窕淑女”這四個字與她可以說沒有半分粘連。
她有著無雙的美貌,也有著瀲滟的才華,自小便開始習武,乃是文武雙全,放在這大乾,尤其是這富貴人家中,更是絕無僅有。
黃龍知道大兒子一直都傾慕這位永寧郡主,只是這位雖是女兒身,但如男子一般無二的永寧郡主脾氣火爆,這幾年也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仰慕者。
非是那英雄豪杰,她還真看不上。
不過以自己黃家這份家世,加上天威些年得來的聲名,若是向其提親,那還真是門當戶對。
畢竟這大兒子不像小兒子天虎,他是有真才實學,有勇有謀的人,自小便隨軍上了戰場,靠的是一刀一槍,一場接著一場的硬仗打下來的聲名。
想到這,黃龍嘴角微抿。
“也罷,就讓為父幫你談談
“只是提個親,搞得這么神秘,倒有些小題大做了,呵呵
黃龍正準備合起信,那目光隨意一瞥,卻落在了信件的右下角上停留了下來。
那黃褐色的信紙右下角,有兩道小小的折痕,成“十”字。
剛才只顧著看信件內容,黃龍沒有瞧見,但此刻一看到這個折痕,他眉頭當即皺緊。
他拿起信件,抬頭看了眼窗外。
窗外風聲瀟瀟,吹得庭院中栽種的一片紫竹簌簌作響,紫黑的竹身隱隱綽綽。
黃龍揉了揉發澀的眼睛,看著那紫竹身倒像是一個個人影一般。
他站起身來,合上了窗戶。
關窗之后,黃龍推開桌案上放的幾個物件,而后端起茶杯,傾斜杯口輕輕倒出一些水于桌案之上。
伸手抹平水漬,黃龍江拿起信件翻轉,將那空白的一面鋪設在上面,而后將紙張壓平實。
水滲入那黃褐色的紙張,那空白處漸漸顯現出字跡來。
看到有字跡顯現,黃龍深吸一口氣,將其再度翻轉,深邃的目光落在了這些字跡上。
【父母親大人膝下:父親,來東海已有數月,如今一切安好,勿念。
先前您寄來書信,告知我小弟已經帶領兵馬去了北庫草原,這讓我心中著實難安。
小弟不善帶兵作戰,這我是知道的,您雖讓黃元朗一同前去,但依然讓我擔心。
非是我妄言,這黃元朗雖有些本事在身上,但不論如何他都是三姓家奴,為人趨炎附勢,不忠不義,絕不能重用。
北庫草原胡馬眾多,其中猶以大宛部族察元真手下兵馬最多,察元真此人野心勃勃,圖謀甚大,假以時日必然統領所有胡馬,成為霸主,天虎只有五萬盤龍軍,既要提防胡馬,還要伺機暗殺秦澤,簡直是難如登天!
拋開胡馬不說,就說那秦澤,我從軍之時他便在沙場聲名遠揚,若不是秦顥天死于海上,赤焰軍解散,秦家未被軟禁,這秦澤日后成就還在其父之上。
從他只帶八百親兵入北涼,就可見一斑。
入北涼后,他所做的那些事,無一不顯示出他的鋒芒,這是個可怕的對手,猶如蓄勢待發的猛虎一般。
為此,陛下讓天虎帶領五萬盤龍軍前去草原,就顯得實在讓人疑惑。
我初來東海之時,便隱隱察覺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如今數月時間過去,這種感覺是愈發強烈,為此,我已不動聲色的讓親兵們開始防范。
此外,這一年來,幾位弟弟皆被陛下派去了各地,盤龍軍的兵馬已經散開,爹,你應該也已經覺察到身邊的兵馬所剩不多。
種種跡象看來,陛下似乎在暗中對我們黃家動了殺機。
秦顥天身死之時,那秦澤正在北庫草原迎戰察元真,此時此刻,不正如彼時彼刻?
當然,目前還沒有任何證據,這也只是我的猜測,還做不得實,我也希望這只是我多想了,但不得不提前應對。
我已經給幾位弟弟送去了信件,只是他們地處遼遠,也不知何時能順利收到。
我這封信中讓您幫我提親,便是為了揣摩陛下之意。
若她愿意將永寧郡主許配與我,那自然說明她無心對我黃家動手,我的猜測也都是錯的,黃家此后便是皇親國戚,斷然不會有事。
但若是陛下一口回絕,甚至一點余地都沒有,那就說明陛下很可能已經打算要對我們動手了...、
此信閱完,還請父親務必焚毀。
爹,您身處京師,伴君如伴虎,孩兒遠在他鄉,心中憂慮,恐無人護二老周全。
嚴冬將至,天寒露重,望父母親大人珍重,海天在望,不盡思念!
兒天威敬上。
........
........】
一封信看完,黃龍呼吸逐漸粗重,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扶住了桌案,只覺渾身汗如雨下。
貼身的衣服,此刻已然是濕透了,這種汗流浹背的感覺并不好受,一如此刻那胸口中那撲通撲通的越跳越快的心。
黃龍眉頭緊鎖,臉色一片復雜,口中喃喃自語: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黃龍一生效忠陛下,陛下讓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最是忠心無二,陛下...陛下她怎會對我下手?”
“這絕無可能啊!”
:為西岸西安大佬加更一章,今天緊趕慢趕寫出來的,雖是三章,但加起來差不快八千字了,感謝大家的支持!
寫到這里已經是深夜了,晚安,祝大家都有個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