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金建德勃然大怒,一張俊俏的臉漲的通紅。
自己都一五一十來點撥他了,這金莽竟然還敢在此反駁,簡直是冥頑不靈!
不!此人簡直是愚蠢至極!
果然!大哥所謂的心腹,也不過如此!
若不是大哥提攜他,這金莽怎能做到今天這個位置上來,這般愚鈍之人,這大軍交給他,那真是身懷利器也不會用!
念及此處,金建德看著金莽直搖頭,臉色愈發冷峻,他咬牙笑道:
“呵呵,我金建德自幼熟讀兵法,今日不曾想卻在你口中倒似一無是處!”
“金莽,你做這三品將軍,我看都是委屈你了
“以你之能,莫說三品,便是二品,一品那也理所當然啊!”
金莽怎會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之意,他嘴角一撇,抱拳道:
“小王爺言重了,末將并不是否定小王爺的說法
“只是剿滅秦澤一事,須得從長計議,貿然前去,只會讓我們置身險地
金建德冷眼看著金莽,聲音低沉道:
“若是如我所言,這秦澤手中兵馬不過十萬人,還是一群殘兵,此刻正忐忑不安的龜縮在雁落山某處,你當如何?”
金莽摸了摸鼻子,淡淡道:“有可能是這樣,但也有可能他手握幾十萬大軍,早已經在雁落山各處險要之地設下重兵,只等咱們進去
“進了雁落山,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末將,不打無把握之仗
話音一落,金建德哈哈大笑。
笑聲癲狂中又飽含陰冷,金莽眉頭緊皺,抿緊了嘴唇。
“作為一名將軍,你就是陛下手中的殺人利器,可你金莽藏器于身,卻要斂起鋒芒,秦澤就在雁落山某處,我想此刻他也在賭咱們不敢進去
“蠻族有數十萬大軍,這里還有二十萬兵馬,以及我手中的千機營,如此兵力,可謂是無往而不利,任他秦澤有再多陰謀詭計,也要死于千軍萬馬之中
金建德的聲音愈發低沉,他站起身走到金莽身邊,接著道:
“雁落山是險,此話不假,但在這碾壓的兵力之前,皆是虛妄!”
“啪”的一聲,金建德一巴掌拍在了金莽肩膀上,金莽立刻抬起頭,見到的卻是金建德另一只手握緊的拳頭在眼前晃過。
“一力破萬法!”
“強軍面前,他秦澤即便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起浪花!”
“他龜縮雁落山,妄圖借助此地躲避我們的鎮壓,但殊不知,這便是他自己挑選的埋骨之地!!”
金建德握著拳頭,面色狠厲。
此時,話一說完,他看向了金莽抬起的臉。
金莽眼神閃爍,再度低下頭,悶聲道:
“出兵之前,末將已經得到授命,蠻族大軍前去便可,咱們按兵不動
話剛落下,一聲暴喝傳來:“住嘴!”
“我說了!秦澤就在雁落山,那就要以最快的速度將他殺了!”
“秦澤,還有他的兵馬,不論是多少人,都要給我殺光殺凈!”
“不對!秦澤要活捉,我要將他帶回京師!讓他游街示眾,然后當著所有人的面砍了他的人頭!”
“要拿他的人頭給所有人看!誰要是敢和他一樣,誅九族!全部殺凈!”
“哪個要敢謀反,我金建德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此刻,金建德咬著牙,神態癲狂如同瘋魔一般。
這個樣子著實讓金莽渾身一震,他當即側過身子,微微往后挪了半步。
但即便如此,他還是開口道:“小王爺,再等等吧,讓蠻族大軍先去雁落山,我們守在雁落山外
“他們交戰后,咱們再伺機而動
這句話剛說完,金建德一聲怒喝:
“不!拖拖拉拉要打到何時!”
“明日,蠻族大軍在前,你跟在后面,而我率領千機營殿后,一同進雁落山!”
“雁落山再大,這秦澤也逃不出我們的掌心!”
“速戰速決,殺了他的人,捉拿秦澤后,我還要回京復命,而你,直接去安陽郡,日后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金莽低頭,輕嘆一聲道:“小王爺,非要這么著急么?”
“咱們...”
話未說完,金建德狠狠瞪了金莽一眼,而后大手一揮道:
“肖一鳴,進來!”
隨之,帳簾被掀開,一名身著飛魚服,頭戴兜帽的男子大踏步而進。
“肖一鳴,今夜,金莽說了什么話,來念與他聽!”金建德看著那男子,冷聲道。
那男子揭開胸口衣服,里面的精鏈鎖子甲一晃而過,他從懷中掏出一本小冊子,打開后道:
“戌時,金莽說‘“要我去赴險殺秦澤,我可不去!”
“至于這安陽郡什么時候奪回來,那是陛下著急,我可不急
“糧草軍餉圣上發,不用我們操心
正說到這里,金莽抬起頭,臉色已經是一片煞白。
他打斷道:“小王爺,不用念了,您的本事,末將見識到了
“就按照您的意思來辦吧,您要我何時動兵,我就何時動兵
“末將,聽您安排金莽低下了頭,也握緊了手中的拳頭。
金建德下巴微抬,雙眼微瞇,拍了拍金莽的肩膀道:
“不用擔心,金莽,你按照我說的做,我保你日后青云直上,榮華富貴享用不盡
“大哥能提攜你,我也可以,可明白?”
金莽低著頭,未曾抬眼,只開口道:“末將明白
金建德嘴角一勾,揮了揮手,肖一鳴收起冊子,金建德隨他往外走去,出營帳前,他扭頭道:
“通知蠻人,告訴他們我的安排,他們要走在前面,其他的話,不必跟他們啰嗦!”
金莽拱手道:“是,小王爺
金建德走后,金莽低著頭,良久,他才站起身來。
這時,帳簾再度被掀開,彭越快步走進,一看見金莽他就開口道:
“將軍,小王爺來的突然,他來的時候讓外面的人不要聲張,大家也就....”
話未說完,金莽擺擺手,低聲道:“走了?”
彭越點頭,沉聲道:“帶人去了別處
聽到這話,金莽嘆了口氣,而后搓了搓臉,從指縫中蹦出幾個字:
“要去雁落山了
彭越嗯了一聲,“小王爺走的時候說過了,讓我們早做安排,準備進山
金莽放下手,臉已經被揉的通紅。
“嗯,是啊,這下是不得不去了
他又嘆了口氣,接著道:“這次,若是順利解決秦澤,日后,我就守在安陽郡
“這京師,我就不回了
彭越一楞,還未開口便見金莽接著道:“去吧,派人去通知武奎
“是,將軍!”彭越當即躬身退去。
營帳內再無別人,金莽走到座位上,待坐下后,他情不自禁握緊了拳頭,臉上一片怒色。
“哼,同是金家的人,你金建德卻像是一條瘋狗!什么都咬!”
“難怪鎮國將軍說你不堪重用!”
“日后待鎮國將軍成就大事,召我回京之時,我必和你好好算算這一筆賬!”
——
月入高空,已是到了深夜時分。
蠻族軍營內,得到金莽消息的武奎在營帳中看向諸將道:
“好,一同進便好!”
“在后倒也無妨,讓他們在前,那也不可能
“好啊!如此一來,任他秦澤如何虛張聲勢,終難逃一死了!”
帳內,漸漸傳出說笑聲。
而在帳外,也隨之響起了馬嘶之聲,孤鴻仰著頭,面對這地上的嚼谷,再不動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