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在無聲的嘶吼,唯有滾落的巨石和不斷倒下的樹木向人們傾訴此刻他的惱怒。
半盞茶后,地面重新恢復了平靜,一家人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來。
“太嚇人了。”云驍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著劫后余生的空氣,剛剛一塊巨石就砸在他身旁,差一點他人就沒了。
“晚晚,晚晚,你沒事吧?”姚氏爬起來就喊,眼見著被少年好好護住的人兒,才失力一般跌坐在地,“沒事就好,大家都沒事吧?”
云輕輕就在云旸身旁,剛剛地震的時候,她分明是看見了大哥伸出去想要保護云晚晚的手了,也看見地震一結束姚氏就擔驚受怕的樣子。
她眼底是濃濃的嫉妒,憑什么,憑什么所有人都關心的是云晚晚?明明她已經夠聽話了啊!
是不是,只要沒有云晚晚了,他們才會關心她?既然這樣——云晚晚,是你自己不要臉占著爹娘哥哥的寵愛,別怪我了!
云長起后怕的將散落的芋頭重新裝起來,“讓晚晚說著了,只是沒想到地動真來了。”
“地動之后還會有小幅度的震動,爹娘,咱們得趕快出發了。”云嵩伸手將眾人拉起來。
大家曉得孰輕孰重,一路沉默著朝著官道的方向進發,腳下的速度都不自覺的加快了。
到林子邊緣的時候,林子里突然傳出一聲怪叫,跟在云晚晚身側的少年身子一僵,猶豫的看了看云晚晚,腳步微頓。
察覺到少年的為難,看了一眼沉默趕路的家人,云晚晚朝著他擺擺手,“快回去吧,要是找我的話,我會沿著前面的那條大路,直奔府城。”怕少年不知道府城,她還朝著北方指了指,“那個方向。”
少年眼底閃過掙扎,身后的又有催促的叫聲傳來,他終究不舍的學著云晚晚擺了擺手,悄無聲息的回到了林子的陰翳中。
一個時辰后,云家人重新踏上了官道。這一路過來,原本平坦的道路再也不得見,所以行路更是艱難。
“什么人!”
云驍只覺得不遠處好像有什么影子在那里晃動,還沒來得及開口,就有三個帶著木棒的壯年圍了上來,“你們是什么人?”
“別沖動!”云長起走到最前面,“我們也是逃荒的難民。”
“真的?”對面的男子疑惑的看了一眼云家人,確實是難民的狀態。一行人里還有婦人和女孩子,尤其是其中有一個小姑娘,長得粉雕玉琢,甚是可愛,這倒是讓他們放松了態度。
但他還是警惕的詢問,“你們怎么出現在這?”
提起這些,云長起面帶苦澀。
“我們是錢湖鎮上的,之前的地動跟隊伍走散了。兄弟你們可也是要去府城?我們能順路跟上一跟嗎?你放心,我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
一路艱險,若是沒有隊伍,他們一家妻小想要安然怕是很難了。
想到這里,他繼續說,“我們今天運氣好,我們挖到了一些芋頭,大家也墊墊肚子吧。”雖然不舍,云長起還是從袋子里掏出了不少的芋頭。
看著還帶著泥濕的芋頭,男子猛地吞了口口水。這可是新鮮的食物啊,多久沒有見過了?
“爹!”云輕輕見此,差點沒忍住叫出聲來。那可是他們一家子的口糧啊,給出去了他們之后吃什么啊!
云旸也心疼,他眼睛直勾勾的看著芋頭,恨不得沖上去全都塞到肚子里。
為首的男人反應也很迅速,快速的將芋頭收攏起來,“村子那邊還有塊空地,你們今晚就在那邊歇了吧,有什么事等明早跟村長說。”
姚氏對著他們千感萬謝,繼而轉身說道,“走吧,累了一天了,休息吧。”食物再重要,也比不過命去。
云晚晚被云嵩牽著,心頭卻是思緒萬千。剛剛爹是把三分之二的芋頭都交出去了。
剩下的那些也就夠他們家省著吃個三五日。
所以上輩子他們也是遇到了這些難題是嗎?那個時候的她在關注些什么沒用的東西?自怨自艾?只知道哭?她可真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