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教授全神貫注地盯著屏幕，現在腎移植結束，肝移植開始，中場沒有任何休息，兩臺手術完全當做一臺手術來做。
一助換成了李主任，李主任的專業是肝移植，而劉主任是腎移植，肝腎移植是三博醫院器官移植開支展最多的手術。
楊平的動作極快，而且完全沒有重復或者無效動作。
先處理覃小衛廢棄的肝臟，開腹之后，楊平快速地將整個肝臟周圍結構全部解剖出來：解剖第一肝門，游離膽總管，在左右肝管匯合處切斷膽管；游離肝左及肝右動脈，靠近肝臟分別將其切斷結扎；游離門靜脈主干，顯露左右分支；游離肝下下腔靜脈；切斷肝冠狀韌帶、左右三角韌帶，鐮狀韌帶，暴露第二肝門；分離肝后下腔靜脈深面。
至此，肝臟與周圍的管道或實質連接全部切斷，廢棄的肝臟完全游離，取出---
覃小衛這邊忙完，團隊一秒鐘都不敢耽誤，立刻轉到另一個手術間，換手套，從李俊身上取一部分肝臟。
大體步驟類似，不同的是這次只是取出李俊的一部分肝臟，而不是整個肝臟。
取肋緣下人字切口，逐層深入，顯露肝臟，用術中彩超檢查肝中靜脈走向，以確定切除線；切除膽囊，并經膽囊管造影，檢查有無膽道畸形及膽樹分布情況；解剖第一肝門，分別游離出膽管、肝動脈及門靜脈的左分支；解剖第二肝門，游離出肝左、肝中靜脈的合干；沿事先標定的切除線離斷肝實質；插管連接姚教授的機器；切斷第一、二肝門，切取左半肝，將切取的肝臟交給姚教授進行稱重。
進行部分肝移植的時候，移植的肝要占體重1%，經過稱重，切取的肝臟質量符合要求。
楊平關閉所有管道殘端，并行膽道造影，檢查有無膽瘺發生，放置腹腔引流，關腹。
團隊在兩個手術間切換，姚教授帶著活的肝臟來到覃小衛這邊。
楊平開始將李俊的肝臟移植到覃小衛的體內，巡回護士幫忙將戴在頭上的頭戴式顯微鏡放下來，吻合血管及膽道在顯微鏡下完成。
首先行供肝肝靜脈和受體肝靜脈端端連續吻合；再行門靜脈端端吻合；肝動脈端端吻合；膽管端端吻合。
沖洗腹腔，放置引流管，關腹。
楊平一個人將所有的步驟完成，整個手術過程銜接非常清晰流暢，這種熟練是極致的熟練，只有通過無數的手術錘煉才能獲得。
王教授深吸一口氣，看看旁邊的裴教授，喃喃地說：“他真會做肝腎移植！真的會！沒有兩千臺手術，練不出這種水平。”
“是呀，比我們熟練很多，這才是真正的爐火純青，他怎么可能沒有做過器官移植，怎么可能連資質都沒有，怎么可能呢？”裴教授接過話，如夢如幻的感覺。
剛剛的手術，處理受體的肝區，解剖供體的肝臟，連接機器，取肝，切除受體的肝臟，移植供體的肝臟，整個過程節奏分明，沒有一絲一毫的停頓和雜亂，尤其看楊平做血管和膽管的吻合，真的看起來賞心悅目，就像在看一名千年傳承的某種絕技。
“看這種手術完全是享受呀！”
王教授從來沒有看過這么流暢的手術，自己的手術水平也遠遠達不到。
搞技術的人就只服技術，現在他是真的心服口服，不管楊教授有沒有資質，事實擺在這，他的手術絕對的超一流。
大約五十分鐘左右，肝移植也結束戰斗。
加上三十分鐘的腎移植，一共八十多分鐘，手術結束，比“吹牛”的兩個小時縮短了四十分鐘。
如果王教授的詞匯里有“恐怖如斯”，他現在一定選擇用“恐怖如斯”來形容。
不僅王教授和裴教授，全場所有專家都深深地陷入懵逼中。
這種閃電戰，換誰看到都是懵逼的。
大家都是專家，但是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手術，這哪是手術，是絕技。
“怎么樣？”
已經回座位的趙主任語氣溫和地問道，然后伸手拿一粒花生剝開，丟進嘴里。
明知故問！
王教授喝一口茶回答：“趙主任，你們這是扮豬吃老虎，楊教授哪像沒做過肝腎移植的，沒有兩千例的手術量，絕對做不出這種水平，你們藏得夠深。”
王教授可是帝都大學器官移植中心的大佬，而裴教授是魔都交通大學醫學院附屬仁濟醫院的大佬，這兩家是全國妥妥的頂尖器官移植中心。
趙主任說楊平沒做過肝腎移植，這不可能，可以懷疑這種話是對兩位大佬的惡意侮辱。
兩位大佬身居頂級醫院，開展肝腎移植二十年，比不上第一次做肝腎移植的醫生，這不笑話嗎？
王教授和裴教授在自愧不如時，心里不免有些生氣，三博醫院扮豬吃老虎的行為不厚道。
“楊教授在我們醫院確實沒有做過器官移植，但是在國外應該做過很多，他經常出國飛刀手術，而且有些國家給他頒有特別手術執照，我們醫院想幫楊教授申請器官移植的資質，兩位教授也看到今天的手術，這水平符合不？”趙主任繞了一圈，終于拋出正題。
這話還有點道德綁架，外國人都可以破格頒發特別手術執照，現在你們給不給資質？
其實這個資質也不是有兩位大佬來給，而是由衛生廳來發放，如果有這兩位大佬推薦，那么破格頒發資質顯得更加名正言順。
王教授和裴教授有點猶豫，如果按照資質的流程，楊教授必須到指定的地方培訓一年，然后再考核。
但是論真實的水平，這種技術是可以培訓別人，說實話，要培訓在坐的各位專家，也是可以的。
“我們綜合外科打算給楊教授開放全外科手術權限，醫院可以審批的手術已經都開放，剩下的都是高門檻的手術，比如器官移植，遲遲沒有授權，今天的手術還是打擦邊球，讓劉主任和李主任的資質做保護傘，我們就想，能不能麻煩兩位大教授聯名舉薦，走特殊通道，給楊平頒個資質，要是兩位還有疑問，可以隨便考察。”趙主任死纏爛打。
王教授擺擺手：“不用考察了。”
剛剛王教授看完整個肝移植，裴教授更是肝移植腎移植全程看完，手術水平擺在面前，還考察什么。
這種熟練程度，讓你裝都裝不出來，所以作假是不存在的。
但是推薦破格頒發肝腎移植的資質，這可要好好想想。
三博醫院可以干這種天馬行空的事情，兩位大佬可是中規中矩的人，不太敢這么干，臨床醫學上的事情，還是按部就班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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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結束，因為沒出多少血，覃小衛和李俊的生命體征非常平穩。
扔在收集盆里的止血紗布，就那么幾塊，上面零零星星的有些血液的痕跡。
楊平的解剖太熟悉，所以能避開的血管百分之百避開，不能避開的小血管提前結扎或電凝，所以根本沒有什么出血，術野干干凈凈。
劉主任和李主任反正差點虛脫，為了跟上節奏，全程高度集中注意力，腦力和體力消耗極大。
手術剛剛開始時，他們心里還有點懸著，畢竟沒有見過楊平做肝腎移植。
三博醫院有眾多關于楊平的傳說，反正越說越神，甚至有人說他在外國做黑市手術，還有人說他是黑市名刀，排名還挺高。
這種事，劉主任和李主任也只是聽聽，人的能力太出眾就會惹來不切實際的傳說。
但是今天這臺器官移植手術，劉主任敢打包票，楊平在國外要是沒有專門的器官移植飛刀基地，他裸體倒立圍著三醫院走三圈。
不過這個想法馬上又被按回去，病理科的溫儒正不就是跟他打賭，穿內褲饒醫院跑三圈嗎？
不管怎么樣，現在手術已經結束，劉主任換李主任徹底相信楊平就是一尊神。
“楊教授，以后有空多來我們這里做做手術，指導指導我們。”
劉主任心悅誠服地說，他現在甘愿拜倒在楊平面前，愿意走高主任的路。
剛剛楊平這一手技術，要是學到一半，劉主任覺得自己可以獨步器官移植界。
本來劉主任還想去美國進修一下，現在覺得自己有點舍近求遠，明明自己醫院一尊這么大的神，還跑到美國去學習。
“是呀---楊教授---多來我們這里做手術，資質問題不算事，寫我們的名字，有事我們擔著，你放心。”李主任也一起爭取。
誰不想出人頭地呢，醫療界也一樣，誰不想成為受人尊敬的名醫。
“偶爾做一臺沒問題，數量太多不行，必須要有資質。”楊平不愿意總是打擦邊球，危險，而且沒意思。
楊平準備脫手術衣，劉主任和李主任兩人搶著幫忙。
姚教授守在機器邊上，還沒有脫衣服下臺的打算，像個木頭人一樣，雙眼無神。
時而看手術臺上躺著的病人，時而看收集盆里的幾塊紗布，時而又看看墻壁面板上電子時鐘，整個人思維有點混亂，不太正常。
其實最受打擊的還是姚教授，自己的技術，自己的機器，讓別人做出了教學病例。
關鍵是教學的對象包括自己。
通暢一個新技術冒出來，普及之后，長江后浪推前浪，慢慢會有人將之改良得越來越好。
但是現在新技術還沒有推廣開，還停留在自己手上，怎么就被人走在前頭呢。
剛剛姚教授近距離觀摩手術，好幾個細節，楊平在姚教授的原創基礎上進行了改進，明顯優于姚教授的術式。
而這幾個改進的細節，恰恰是姚教授琢磨多年沒有弄透的。
今天居然全部在這里獲得了答案。
難道真的自己無意中盜了楊教授的版？楊教授才是正主？
沒有呀，這技術確實自己原創的，花了十年才整出來。
當時沒有任何資料做參考，自己是世界獨創。
難道同一時期，楊教授也想到無缺血移植技術，也開展了大量手術，只是沒有發表文章。
這種情況也存在，兩個人沒有任何交流和借鑒的情況下，各自獨立開發出同一種技術。
最后要確定新技術算誰發明的，就看論文，誰先發表，就算誰的。
姚教授想來想去，又覺得不對，三博醫院的綜合外科不是還沒有開展器官移植嗎？
越想腦子越混亂，連基本的邏輯都有點難以理清。
姚教授還在渾渾噩噩中，楊平催著他脫手術衣，然后告訴他，機器還有幾個地方要改進，比如管道可以改得更加方便，流轉的路徑還可以改進，各種參數還可以優化。
姚教授哦哦幾聲，幾次解衣服沒有解開，靠楊平的幫忙才脫下手術衣。???.
手術細節改進就算了，現在連機器你比我熟悉，還幫我改進，這些改進全部改到重點上了，都是自己覺得不滿意的地方，但是苦于找不到替代方案。
沒見過這么欺負原創者的！
姚教授心里嗚嗚想哭。
“楊教授，你是不是也研究過這技術？我先申明，無缺血移植技術真的是我原創，我沒有看過什么現成的書和論文，我是從空白做起的，一點一滴，花了十年時間，才有今天這成果。”姚教授可憐巴巴的對楊平申明。
“我以前沒有研究過，只是看過你的論文和專利資料才學會的，使用你的技術，怪不好意思的，所以利用時間研究一番，發現好幾個可以改進的地方，權當我給你的學費，怎么樣？”楊平跟姚教授開玩笑。
姚教授擺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只要我沒有涉嫌對你侵權就行，嚇我一跳，你這手術視頻我拷貝可以不？”
“可以呀，你隨便拷，有盤沒？我讓人給你送盤來。”楊平爽快地說。
本來就是他的技術，拷貝手術視頻算什么。
姚教授沒想到楊平這么爽快：“有，我有盤，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莪等下拿來拷貝。”
姚教授打算將手術視頻拷貝回去好好研究，好好學習。
這是絕對的教學手術！
用楊平的手術視頻，學自己的原創技術。
姚教授怎么覺得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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