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正久遠遠看著這一幕，輕嘆一聲。
他越發確定，姬云生是仙人轉世。
可惜，整整三十一年，他都未曾修行分毫，甚至不愿離開天霖峰，周而復始，三十年如一日。
看著位于淅瀝春雨中白衣綠裙身影，孟正久皺了皺眉頭，有些后悔。
“我這樣做，是否錯了。”
姬云生此等謫仙人物，哪有女子不心動。
漣舞對姬云生的情感，孟正久皆看在眼中。
正因如此，他才惆悵不已。
漣舞雖短短十年，便成為天玄圣地最妖孽弟子，更是成為天玄圣地圣女，他身為師尊，風光無限。
但他明白，這似乎害了漣舞，愛上一個不會動情的人，這是人世間最大的悲哀。
“我真的錯了嗎？”
孟正久仰天輕嘆。
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
最終，漣舞下山，入世，開啟她輝煌一生，以絕世風姿，很快于這個世界，聲名鵲起，成為諸多修士口中的女神人物。
然而，她的內心，一直有一道白衣身影，容不下其他人。
二十年后，姬云生步入中年。
這一日，孟正久帶著漣舞踏空而來，落于姬云生身后。
孟正久看著姬云生壽元隨歲月流逝，面容出現絲絲變化，不由得輕嘆一聲，開口道。
“云生，圣地擁有延長壽元，青春永駐的圣藥，你就當為了為師與你的小師妹，服下吧。”
孟正久苦口婆心勸說道。
這些歲月，他不止一次提出替姬云生延長壽元，保住青春容顏。
可惜，姬云生皆是一臉淡然拒絕。
漣舞如今修為踏入煉神境，修為直逼老一輩強者，更是外界赫赫有名的強者，不知多少追求者，但都被其一一拒絕。
她收起清冷面容，緩步來到姬云生身側席地而坐，略帶祈求語氣說道。
“師兄，你別固執了好不好，你不愿修行，我們不逼你，但你真的忍心百年輪回，留下一抷黃土，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姬云生神色淡然，心境平和，眸光看向遠方翻滾的云層，輕聲道。
“生死輪回，并不可怕，道法自然，順應本心，為何是固執？師尊，師妹，不用多言，我自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此言一出，二人對視一眼，苦笑無奈。
姬云生的大道理總是一套接一套，令他們無法反駁。
在他們心中，外界所謂的至尊天驕，甚至是名震星域的神子，古帝子，皆不及姬云生分毫。
若姬云生愿意修行，以他對道的理解，哪怕是斷絕的仙路，也很可能被續接。
漣舞眸光掀起漣漪，看向姬云生逐漸蒼老的面容與濃密黑發中夾雜的白絲，一時間內心復雜又無奈。
“云生……”
孟正久心有不甘，不愿自己這個白發人，眼睜睜看著姬云生死去。
漣舞對著孟正久搖了搖頭，嬌容微紅，輕輕靠在姬云生肩膀上，輕聲道。
“師尊，隨師兄心意吧。”
孟正久看見這一幕，糾結許久，化作一嘆。
“罷了，隨你們吧。”
孟正久甩手離去，不再打擾二人。
漣舞閉合雙目，享受這難得的安寧。
她從不妄想得到姬云生，僅僅是每次回到天玄圣地，無聲的陪伴，她便十分滿足。
姬云生內心淡然似水，更不會介意所謂的男女之別。
對于漣舞這越界行為，他更不會拒絕，或者迎合。
當一個人的內心，上善若水，便不會故意遠離，亦或者拒絕任何人。
姬云生便是如此，他遵循道法自然，任由眾生萬法更迭，歲月流逝。
包括他自身的老去，壽元的流逝，生命的枯竭。
來到此方世界，已然五十一載，歲月雖短暫，卻令他的心越發安靜，越發平和，心境于無形中蛻變。
在如今的姬云生看來，道，法，修為，皆為枉然，不必去追尋。
修行，是逆天而行，大道爭鋒。
姬云生換了一種思路，逆天而行，為何要逆天，為何不能化作天，化作道。
良久后，漣舞輕聲開口，說著自己小時候，跟隨姬云生身后的趣事。
姬云生從始至終，皆未曾回應。
漣舞也不在意，像個小女孩一般，放下手中的劍，口中喃喃過往歲月。
……
翌日，漣舞起身，整理長裙仙袖，拔起插在一旁的玉劍，看向姬云生輕聲道。
“師兄，我走了。”
“嗯，去吧。”
姬云生回應一句。
漣舞點了點頭，并未多言，盯著姬云生身影看了良久，化作一道仙光離去。
……
三十年后，天外邪族入侵此方星域，生靈涂炭，山河染血，眾生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各大圣地，神族，古族組建聯盟，對抗入侵的天外邪族。
大戰一觸即發，無數星辰世界淪陷，被天外邪族吞噬，占據。
黑暗侵襲，沒有誰能置身事外。
天玄圣地九成修士參戰，死傷慘重，十二仙峰峰主，隕落過半。
孟正久于生死之戰中蛻變，踏入渡劫大能層次，成為此方星域頂尖強者。
漣舞同樣于生死廝殺中，成為合道強者，統領年輕一輩，成為星域第一天驕，力壓無數神子，古帝子，至尊天驕。
更是成為天外邪族必殺名單之一，令天外邪族忌憚不已。
這一日，剛結束一場曠世大戰的漣舞，碧綠仙裙染血，手中玉劍更是化作血色，受了不輕的道傷。
然而，她不顧聯盟諸多強者勸阻，毅然決然回到天玄圣地。
孟正久知曉為何漣舞會選擇離去，八十年，已經是凡人壽命的極致，姬云生的時間不多。
他看著即將離去的漣舞，叮囑道。
“去吧，注意安全，為師無法脫身離去，這里需要為師坐鎮。”
“我明白。”
漣舞回應一句，便迫不及待離去，回到天玄圣地。
來到天霖峰之巔，在那萬丈懸崖之上，一道蒼老身影席地而坐，一頭濃密黑發化作白絲，隨風而動。
其面容，早已蒼老的看不出原本謫仙模樣。
漣舞身影落于地面，強勢壓下道傷，臉色恢復些許血色。
她小心翼翼整理儀容，如曾經一般，內心忐忑來到姬云生身側，席地而坐，靠在他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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