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筠也看了一眼予明懷。
他眼皮一陣亂跳。
是他的錯覺嗎?
他總感覺蘇音設下的這個局,不僅僅是為了對付她的父皇母后,她還將予明懷給卷入其中。
察覺到那些眼神落在他的身上,予明懷眸色暗沉了幾分。
漫長的沉默之后,他心中似終于做出了決定。
他閉上疲憊的眼眸,沙啞著聲音道了一句:“阿彌陀佛。”
師父,錯了便是錯了,徒弟……已無法再替您隱瞞了。
不否認,那便是……承認了?
慧可法師,真的錯了?
不少人踉蹌了一下,然后跌倒在地。
想起那些日日夜夜,他們在家中用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蘇音。
他們現在覺得,自己真的是太殘忍了。
“皇上,你瞞得我們好苦啊。”
他們抬頭,怨恨的眼神盯著蘇翰。
蘇翰心里慌張,但嘴巴還是很囂張:“你們這些刁民,有什么資格質疑朕?”
這句話,徹底讓百姓們忍不住了。
他們直接撲上去。
“你這個昏君,你該死。”
蘇翰他們被團團圍住。
蘇燁白和馮氏臉色慘白,他們也不做反抗,只是任由百姓拉扯責罵。
“滾開,你們給本公主滾開,不要碰本公主。”蘇樂菱慘叫著。
“二公主,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君君做的那些事情,你也是知情的吧。”
“你好歹毒的心,自己裝作凰女,然后陷害自己的長姐是災星,你也該死。”
有些百姓已經上手掐蘇樂菱的脖子。
“菱兒,你是凰女,你快救救朕。”
蘇翰被這些瘋了的百姓給嚇怕了,他趕緊拉來蘇樂菱擋在前面。
“滾開,你作為皇帝居然這么無能,早知道今日,我才不會跟你出宮。”
蘇樂菱眼神怨毒地盯著蘇翰。
“孽障,果真是孽障。早知道如此,朕就留下蘇音,而將你推出去當災星了。”
蘇翰憤怒,他一巴掌打在蘇樂菱的臉上。
蘇樂菱的腦袋嗡嗡響的。
“你敢打我?”
她眼里閃過怨毒,然后從頭上取下了簪子,直接插入蘇翰的脖子上。
剎那間,鮮血噴出來。
那些靠過來的百姓都蘇樂菱這么狠毒的一幕給嚇到了,他們惶恐地后退。
而蘇樂菱居然狂笑起來:“廢物就該下地獄。”
可下一瞬,她就笑不出來了。
因為馮氏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把劍,從后面插入她的身體里。
蘇樂菱艱難回頭,她陰沉沉地盯著馮氏。
“母后,你,你要殺我?”
“菱兒,我們不能一錯再錯了。”馮氏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來。
她將劍給拔出來,然后抱著蘇樂菱緩緩坐下。
“孩子,別怕,母后會陪著你的。我們一起到下面去贖罪。”
一行清淚在馮氏的眼角落下來。
察覺不對勁,蘇燁白就要爬過去。
但馮氏是卻對他搖了搖頭。
“燁兒,母后做錯了,唯有死才能解脫。你自己……要好好的。”
露出一個狼狽的笑容,馮氏就將那把帶血的劍插入自己的心臟里。
她緩緩倒下,在她的懷里,蘇樂菱不甘心地吐著血,最后死不瞑目。
而在她們的旁邊,蘇翰也一樣的死不瞑目。
“不,不,母后!”
蘇燁白痛苦地大喊起來。
周圍一陣安靜,那些百姓冷著臉后退,不愿沾染上他們的血跡。
齊筠始終面無表情地看著。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同情之色。
畢竟,蘇翰他們死有余辜。
對了,大仇得報,怎么蘇音還沒有出現呢?
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動靜,他回頭看過去。
只見幾個侍衛將一身素衣的蘇音給架著走過來。
他皺眉,給了身后的隨從一個眼神,想讓阻止這場祭天。
他們已經讓這些蠢百姓清醒了,蘇翰他們也得到報應了,這場祭天的戲也不用再演下去,哪怕這個女子是假蘇音。
可隨從還沒有走過去,蘇音便從其中一個侍衛的手里奪過了火把。
她赤腳,一步步走上祭臺。
“長公主,我們錯了,您不是災星。”
“是啊,對不起,我們也是受昏君的蒙騙。”
“……”
看著蘇音削瘦的背影,有一些已是母親的百姓一陣揪心,她們痛苦地開口。
長公主是昏君他們的親骨肉啊,他們怎能這么狠心呢?
可蘇音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
她站在祭臺中間,然后緩緩轉身。
清冷的小臉,孤冷的氣質,恍入誤入凡塵的仙子。
她厭倦的眼神掃過眾人,然后嘲弄道:“你們自認為自己是受害者,可你們手里沾染的血,不比兇手少。”
“昏君無能,可你們就無辜嗎?”
“整整十幾年,你們難道就沒有懷疑過,所謂的災星禍國其實就是一場騙局嗎?”
“你們有懷疑過。可你們不愿意去深想,反正你們只需要知道,你們的慘劇是人為的便可,不管這個人……是不是無辜的。”
“人總需要一個發泄口,至于對象是誰,貌似不太重要。”
聽著一聲比一聲諷刺的話,不少百姓羞愧地低下頭來。
齊筠和予明懷快速抬頭。
不對,這不是假蘇音,這是真的蘇音!
只有真的蘇音,才會有這樣的口吻。
“明懷法師,快,那才是真的公主。她將我們打暈,自己過來了。”
這個時候,荷香捂著頭,跌跌撞撞跑過來。
予明懷在這一瞬間,所有的坦然都化作慌亂。
他心里積攢的不安,開始徹底爆發。
“蘇音。”
他著急地喊了一聲,就要上祭臺找蘇音。
“別過來。”
蘇音用火把對準他,冷幽幽道:“這里全是火油,你若上來,我便將火把丟下去。”
“好,我不上來。蘇音,你下來可好?已經沒有人能再傷害你了。我們好好過日子。”
予明懷用試探的語氣對蘇音說道。
旁邊齊筠終于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對勁了。
蘇音和予明懷的關系,很不對勁!
予明懷看蘇音的眼神,慌亂,但炙熱。
她愛蘇音!
予明懷原以為,蘇音這一次也會毫無顧忌地朝他奔赴而來。
可誰知道,她冷笑一聲,然后抬頭看著天。
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現在逐漸被烏云覆蓋。
空氣,也逐漸變得壓抑。
一陣風吹來,將她的秀發吹起,巴掌大小的臉被遮擋了不少。
但她那雙似比冰霜還要冷的眸子,卻讓予明懷看得清清楚楚……
“予明懷,你可知道,蘇音……早就死了。死在祭天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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