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難朝床上看去。
只見徐琉南高大的身軀蜷縮起來,他一直在發抖,似陷入了夢魘中。
它這才想起,夏燁極狠。
他不是將徐家人逮捕入牢再行刑的,而是讓刑部的兵馬親自到徐家……
那一夜正是雷雨天,電閃雷鳴,血流成河。
徐琉南親眼看到自己的至親,一個個被斬殺,血水混著雨水,一夜未停。
自此,每到雨天,他便會陷入夢魘之中。
“音音,你是想……”阿難震驚地轉頭看去蘇音那里。
蘇音沒有回答,她起身,坐到床邊,然后上手輕輕地拍著徐琉南的后背。
“沒事的。”她輕聲安撫他,語氣溫柔極了。
陷入夢魘中的徐琉南戒備心放松了不少,所以沒有抗拒她的靠近。
他渾身發冷,只覺得放在自己后背的那只手極其溫暖。
他不顧一切地朝她靠近。
突然,一個轟隆的驚雷下來,他便翻身抱住蘇音的腰,腦袋靠她的懷里。
他似一個正在溺水的人,無比用力地抓住自己能抓住的溫暖。
蘇音揉著他的腦袋,輕柔道:“莫怕,我會在這里陪著你的。”
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
屋內有那么一瞬間是亮起來的。
光透過破舊的窗戶照進來的時候,照在她那張小臉上……
她目光涼薄,神色諷刺。
可她張嘴的時候,語氣又是溫柔極了,“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的。”
……
翌日清晨,徐琉南蘇醒過來的時候,屋內只有他一個人。
他發呆了許久,神色復雜。
窗戶的窗紙已經破了,雨后的味道傳進來。
他的思緒雖混沌,但也記得昨夜下了大雨,而且還打雷了。
那時,有一個人在他的身邊,安撫了他一整夜。
“呵,為了替皇帝盯著我,她倒是豁得出去。”
他冷笑一聲,迅速將自己心里的煩躁給壓下去。
他認定昨夜蘇音的所為,必定是有圖謀。
這邊,阿難瞥了一眼在搖椅上看話本子的蘇音,神色一言難盡。
“音音,我不理解,你裝成小太監的時候,是頂著鄧芊麗的名號和徐琉南相處的。你對他好,他也只會記在鄧芊麗的頭上。這不是替別人做嫁衣嗎?”
它嘀咕著。
蘇音把話本子翻了頁,然后慢悠悠道:“別擔心,一切都在計劃中。”
好吧……
阿難一屁股在旁邊坐下。
今天又是跟著音音躺平的一天。
突然,蘇音似想到了什么,她神色微冷。
將手里的話本子給放下之后,她拿起筆,寫了三封信。
當她打了一個響指之后,云骨就出現了。
“小姐。”
云骨知道她不愿意當這個太后,所以一直都是稱呼她為“小姐”。
蘇音將一封信給遞過去。
“這封信,你派人送往邊疆,一定要交到我父親手中。”蘇音嚴肅地說道。
她會替原身護住云父和云家軍的。
云骨知道事關重大,所以她趕緊點頭:“是,小姐。”
“至于這另外兩封信,一封是給董向白,另外一封是給云江的。”蘇音繼續開口。
這……
云骨和阿難都微微擰眉。
音音(小姐)為什么要給這兩個人寫信?
蘇音端起茶杯,不急不忙地抿了一口茶之后,說:“不能以我們的身份送信,你想個法子,買通鄧芊麗身邊的婢女。讓那婢女以鄧芊麗的名義給他們送去這兩封信。”
云骨雖有疑色,但她極其忠心。
所以她也不過問原因,只是鄭重地點頭:“小姐放心,云骨一定會完成任務的。”
等到云骨出去了,阿難再次嗷嗷叫:“音音,我偷看你寫信的內容了,你居然假冒鄧芊麗的的筆跡,和那兩個渣渣訴說愛意。”
“音音,他們都這么喜歡鄧芊麗了,你還寫這種情信給他們,那他們豈不是更堅定要當鄧芊麗舔狗了?”
撓著頭,阿難實在是不理解。
“是舔狗沒錯。但舔狗有兩種,安安分分的舔狗,和會詐尸的舔狗。”蘇音冷笑一聲。
“你的意思是……”
“上一世,這些舔狗死心塌地為鄧芊麗付出,那是因為鄧芊離只是和他們曖昧,各種吸引和關懷他們,但從不挑破那層紗窗紙。”
“這就是她還算高明之處。吊著那些舔狗,所以即使后來她轉身嫁給皇帝,他們心有不甘,但想到她從來沒有說過喜歡他們,所以也就忍下來了。”
“舔狗即使舔到最后一無所有,他們也會享受這個過程。覺得自己是在保護他們純潔無瑕的意中人。”
“但……”
“啊,我明白了!”
阿難突然跳起來。
它激動地說:“但鄧芊麗一旦把紗窗紙給弄破,那些舔狗們就都以為自己都有希望,也不甘于默默付出了。”
“他們一旦都想搶鄧芊麗,那必定雞飛狗跳!”
“這就是音音你假裝鄧芊麗給他們寫直白的告白信的原因。”
阿難越說越興奮。
他終于跟上音音的步伐了。
蘇音拍了拍它的腦袋,神色欣慰:“阿難,你長大了。”
“那音音,你用鄧芊麗的身份和徐琉南相處,也是這個意思嗎?”阿難繼續好奇地問道。
但很快,它就自己搖頭了。
“不對啊,我記得上一世,徐琉南心思賊可怕,他一直沒受鄧芊麗蠱惑。你這個法子貌似對他沒用吧。”
說著說著,它就開始低著頭分析起來了。
蘇音笑而不語。
孩子長大了,學會動腦思考了,真不容易啊。
“算了,音音你肯定有后招的,我等著就是了。我們接下來該干什么?”阿難感覺自己現在干勁滿滿,它好奇地問道。
“當然是……玩樂了。”
蘇音揚眉,意有所指。
“太后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
外面的宮女聽到動靜,她們端著衣服,戰戰兢兢走進來。
“讓徐琉南進來。”蘇音冷漠開口。
啊?
宮女愣住。
徐琉南?是那位新來的徐公公嗎?
“還愣在這里干什么?需要哀家把話說兩次嗎?”蘇音的語氣冷下去。
那些婢女嚇得半死。
“太后娘娘,奴婢這就去找徐公公。”她們慌亂地跑出去。
很快,徐琉南就進來了。
他端著衣服,低眉順眼的:“奴才見過太后娘娘。”
蘇音抬眸看著他。
他的氣色倒是不錯。
“還不過來伺候哀家更衣?”她涼淡開口。
“太后娘娘,奴才剛入宮,更衣還不懂,您只怕會不滿意。還不如讓其他的宮女來……”
“過來!”蘇音冷聲打斷他的話,語氣強勢極了。
徐琉南知道她是鐵了心要他伺候她更衣。
他微微皺眉,但還是走過去了。
他將手里的衣服給放下,然后將手指放在蘇音的外袍上。
一點點替她脫下外袍,看著她圓滑的肩頭,還有胸前起伏的弧度,他呼吸微微一緊,眼神不自然地轉開。
“站到前面來。”蘇音繼續下令。
“是。”他溫順地應道。
很快,他就到了她的面前。
看清楚前面的風景,他的眼神更不自然了。
他微微垂眸,低聲道:“太后娘娘,奴才雖是太監,但曾經也是個正常男人。若再替你更衣,只怕會玷污你的名聲。”
“你這是在替哀家考慮?”
蘇音微微揚眉,紅唇微動。
“您是太后,奴才自然要替您考慮的。”徐琉南又把話給說得滴水不漏。
“好一個替哀家考慮。”蘇音輕喃一聲。
下一瞬,她眼神變得凜冽。
她抓住徐琉南的手,將它拉著放在自己的腰上,緊接著,她另外一邊手拉著他的衣襟,將他和自己一同拉倒在地上。
她的腰極軟,徐琉南還沒有能從這令人發顫的柔軟中回過神來,人便倒在地上,還將蘇音給壓在身下。
門口那邊傳來一聲盛怒:“你們在干什么?”
夏燁來了!
徐琉南眸色一沉。
他趕緊起身,跪下:“奴才見過皇上。”
“云檸,你還要不要臉,光天化日之下,竟和一個太監……”
夏燁臉色鐵青,他氣到話都要說不清楚了。
蘇音勾了勾鬢角的發絲,將外袍給穿上,然后緩緩起身。
“皇上不愿意將男寵給哀家送來,哀家只好對身邊人下手了。”蘇音聳肩,語氣隨意。
“云檸,你好歹也是云家嫡女,你不顧皇家的臉面,你就不怕給你父親丟人嗎?”
夏燁繼續呵斥蘇音。
“皇帝若是特意來指責哀家的,你還是請回吧。哀家這個人,最反感別人指指點點了。”
蘇音在椅子上坐下,面無表情地下逐客令。
“你……”
夏燁氣得肺都要炸了。
他今日過來,其實是想問她,她父親云宏到底是什么情況。
為何近來會被南端國打得毫無招架之力?
他今日早朝,原本是想派人去邊疆,取代云宏的。
可誰知道,滿朝文武百官,竟沒一個能帶兵打仗的。
氣得他回御書房又砸碎了好多東西。
他明白,這場仗,沒云宏不行。
但云家軍最近消極用兵,定然是想給云檸出氣。
所以他只好低頭,親自來和云檸求和。
他想著,只要她服軟,他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她胡來。
反正等南端國敗了之后,云家軍也毫無用處了,到時候就是她云檸的死期。
可他沒有想到,自己一來,竟見到她勾引太監。
簡直是不知廉恥!
“皇上若是看不慣哀家,直接砍了哀家腦袋便是了。”
蘇音漫不經心地說道,絲毫不將他的怒意給放在眼里。
夏燁真想砍了她的腦袋。
但想到邊疆的戰事,他只能將火氣壓下來。
余光掃到徐琉南的身上,精光從他的眼里一閃而過。
他不能直接對云檸下死手,那他折磨徐琉南也行。
云檸勾引徐琉南,看來傳言是真的,她真的對他有舊情。
如此,徐琉南痛苦,她云檸也不好受。
“定然是你這個骯臟的東西勾引太后的,來人,將他拖下去,責杖五十。”他怒聲下令。
馬上就有人將徐琉南給拖下去。
他在被拖走之前,抬頭,正好對上蘇音那雙挑釁的眸子。
她還用嘴型無聲地說:“徐琉南,這就是你當年拒絕哀家的報應。”
她是故意的,故意讓他伺候她更衣,故意拉倒他,故意讓皇帝看見然后責罰他。
“音音!我靠,徐琉南對你的好感度有變化了。”
就在此時,阿難詐尸一般地跳起來,它不敢置信地吼道。
這是什么鬼啊。
為什么徐琉南在知道音音是故意陷害他之后,好感度居然上漲了?
他是有受虐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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