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愛兩人的忐忑中，出租車幾乎是用最快速度到達診所。
可他們剛下車就被司機攔住了。
因為椅套被弄臟了。
肖愛在劉杰火辣辣的眼神里，只能認命掏出了五十刀做賠償。
劉杰卻又沖她撂下了一句：“我今天沒帶錢也沒帶卡，不會給墊錢的。你闖的禍，你自己去想辦法弄錢！”
……
陶然再次被推進了那個熟悉的手術室。
一進去，護士便再次笑著遞來了一杯熱牛奶，并將她扶了起來。
“昨天打你的那女人很慌張，看來一切都順利？”
“是的，相當順利。”
陶然從腰上解下了一個塑料袋，扔進了垃圾桶。
昨天第二次來診所聊天的時候，她就跟醫生要了半包血，并詢問好了貯存條件。今早接到肖愛電話后，她便把這早已準備好的血包固定在了秋褲腰上。
在樓梯上摔倒的時候，她全程有劉杰墊背，又早有準備，怎么會有事？倒是那兩人，手忙腳亂的，根本沒有發現陶然的小動作……
此刻羅斯在外面沖肖愛兩人的呵斥正傳進來。
他一邊讓準備止血，一邊義正辭嚴質問病人家屬為何不遵醫囑？怎么會讓病人受傷？
“病人昨天的狀況就很不樂觀！她昨天就有大出血跡象！現在她的狀況如何，還得再做進一步檢查！”
羅斯忙著報出一溜兒的藥，讓趕緊去配點滴；又高聲詢問病人現在的血壓，并讓每半分鐘報一次；喊著護士準備血漿；讓準備B超和各項檢查……
整個診所都忙亂了起來……
醫生護士這一忙碌，肖愛和劉杰也更慌亂了幾分。
護士過來，問他們誰跟自己去交錢？
“多……多少？”肖愛弱弱問。
“先交一千。”
“一千？這么多？”
“多退少補。”
“我沒這么多錢。先交一百行不行？”
“那我們只給她止一半的血行不行？”
那位黑人護士完全沒有好臉色。她眼珠子一瞪：
“她比一般人瘦，比一般人虛弱，昨天讓你們好好照顧她了，可你們居然讓她摔倒還暈厥，還在冰冷的地板上過了一夜。今天又再摔了一次……她究竟是個什么樣，還不好說呢！這要是在公立大醫院，檢查費都不止一千刀。”
肖愛最終刷了信用卡，隨后開始了六神無主的焦灼等待。
她居然很害怕唐然出事。
正如劉杰說的，萬一唐然有個什么好歹，比如生不出孩子之類，那她怎么可能還會答應和方明離婚？她要是有了什么大毛病，手術這事還怎么瞞得住？屆時方明為了甩開她，還不知得付出多少代價呢！……
因為這里的氛圍太過緊張，有兩個病人也過來看熱鬧。
聽說是懷孕導致的大出血，她們極為夸張講起了各種婦產科故事：
誰誰誰，是在怎樣的情況和環境下，拿掉了子宮；誰誰誰，因為術后護理不當導致終生不育，最終打上了官司，還殺了丈夫；誰誰誰是因為怎樣的緣故，沒能止住血，導致死在了病床……
肖愛兩人一點都不想聽，可又忍不住聽。他們還聽說了手術后可能導致的各種并發癥，聽說了因為一個小小的手術最終花了三萬刀的離譜故事……
肖愛的頭皮都快抓破了。他們自然不知，這兩位病人，其實是陶然建議的“群眾演員”——兩個這里上班的工作人員罷了。
都是專業人士，肚子里有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病歷，基本是張口就來。
有她們的一番危言聳聽，肖愛和劉杰，一未婚的年輕女子，一連女朋友都沒有的年輕男子，全都一愣一愣的，基本全程被帶著走。
方明的電話打過來時，肖愛第一下都沒敢接。
他又打給了劉杰，并從其口中知道了前因后果。
肖愛鼓足勇氣跟方明道了歉……
“小愛，你太讓我失望了。”雖然方明只表態了失望，可肖愛從他口中還聽出了濃濃的埋怨怪責和慍怒。
她只能繼續道歉。
方明：“我人在外地，能依靠的只有你。你別像唐然那么任性，你幫我把這個難關度過去好嗎？我只有你了。”
肖愛連忙應是。
而當聽到付了一千押金后，電話那頭有三秒的停頓。到底，方明還是讓肖愛先墊付所有錢，再次重申回來后會把錢從唐然那兒要來還她……
肖愛不想心上人失望，只能暗自求禱唐然這次平安度過。
看著唐然被送去做B超，她還特意等去了門口……
B超室里的陶然：“來都來了，順便幫我做一下吧？”
羅斯很爽快幫她做了檢查。
“胎兒沒什么問題。就是有些小。和你一樣。營養不良。”
“晚點幫我開些調理的藥。”
“沒問題。”
不過羅斯拿給肖愛的B超單子就不一樣了。那是一張昨晚就從一堆病歷里選出來的B超單。嗯，改了下名字和時間而已。
羅斯：“子宮位移，還很嚴重。”
肖愛：“怎么會？”
“患者原本就營養不良，盆腔內支撐子宮的筋膜出現異常，這種狀況并不少見。加上孕期盆底肌出現的壓力以及腹壓的增加，都有可能導致這種狀況。當然，也可能是兩次摔倒加劇病情。總之，現在事實就是這樣。
另外患者伴有較為嚴重的出血癥狀，我們的建議是在止血完成后，先住院三天進行觀察和治療。”
當然，羅斯的這段話里還加了很多肖愛和劉杰聽不懂的專業術語。兩人稀里糊涂的，又看著唐然被推進了手術室。
這一次，肖愛和劉杰沒有進行對話和對視便有了共識：只要診所能治好唐然，住院似乎也不錯。他們被那倆婦人的各種舉例嚇到了，唐然的身體那么弱，他們真不想負責。
肖愛：這賤人住院后，就不用自己管了。不用受她的氣，也不用自己照顧，管她是裝還是真，就和自己沒什么關系了。自己和方明之間也不會因她生出隔閡……
劉杰：肖愛嫉妒心太強，做事也沒分寸，讓她照顧唐然，還不知會惹出什么事。住院最好，自己也不用一趟趟做驢子扛人……
這么一想，劉杰又覺得自己身上布滿了奇怪氣味，忍不住罵了肖愛一句“惹事精”，心想等方明回來，一定要把這蠢貨的種種行為跟兄弟說道說道……
兩人大眼瞪小眼，早已沒有了昨日朋友之間的和諧……
而這兩人的矛盾很快再次激化，因為，又要交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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