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里，寧墨又請了幾天的假，因為阿福它們在見識過寧墨說的那個“裝修計劃”之后，就徹底控制不住了！
那也太大了吧！而且里面有山有水，有吃有喝，有得玩有得鬧，條件何止是比垃圾場好一萬倍！
雖然已經很不好意思了，但阿福還是弱弱地詢問了一下寧墨——
他在別的城市也有好多伙伴，如果寧墨同意，它們愿意的話，能不能讓它們也進去？
寧墨自然是答應下來。
現在這個階段，對顛沛流離的動物們來說屬實有些艱難。
寧墨的青銅鏡空間之中自然也是有靈氣的，無論是環境還是食物上，都有保障。
能多救一個動物是一個，因此寧墨跟著阿福，將附近流浪者聯盟里想跟著寧墨一起的都打包帶走了。
忙活完這一切的時候，寧墨再回到實驗室的時，徐運海看向她的眼神都已經開始冒綠光了。
“小墨同志啊，你可算來了！咱們實驗室現在項目換了，老虎們也用不著了，正想讓你和專業的工作人員一起，把它們放歸山林呢！”
說著說著，徐運海的臉也有些垮下來，一貫嚴肅的臉都有些愁眉苦臉：
“這兩只老虎每天吃的多不說，咱們還不能把它們怎么著。我的經費都在燃燒啊！”
寧墨瞥了一眼，正在徐運海旁邊努力憋笑的崔澤森也點了點頭，證明他說的都是真的。
既然如此，也是時候兌現寧墨對兩只老虎的承諾了。
“行，教授，咱們什么時候放歸？我去跟老虎們說一聲。”
“盡快！它們愿意的話，我今天就聯系那邊！”
有了徐運海的準話，寧墨便也找到了當時從動物園撿回來的那一批動物們，除了兩只老虎，還有那頭狼，幾只猴子等動物。
每個都友情贈送了一枚“糖丸”不說，還很是客氣地感謝了一番它們對實驗的支持。
動物們雖說這一個多月來在實驗室里被拘得挺難受，活動空間也不如以往那么大，但實驗人員也沒對他們做什么過分的舉動。
甚至飲食上更是比以前強了不少，如今更是獲得了重要補償，也都沒什么話說，紛紛點頭同意了。
“放歸山林對咱們雙方都是件好事。但希望你們回去之后，遇到其他野獸也能提醒一下，深山老林的靈氣最為充足，不要輕易涉足人類城市。”
[這當然了！誰閑著沒事來這破地方！]
動物們都信誓旦旦給了承諾，寧墨便也不再多說，當天便和工作人員一起，將動物們都放歸了山林。
一切事了之后，眾人的生活似乎都回到了正軌，實驗室的項目也開始穩步推進。
徐運海近日來氣色也很好，寧墨悄悄問了才知道——
一方面是送走了燃燒經費的飯桶們，而另一方面，那個趙所長，竟然被查了！
這么一查，SAL研究所也被關停了，又牽扯出來不少舊事。
甚至研究所還存在貪腐問題，還有部分研究員勾結國外勢力！
這可是自毀長城的事情！更別說金建成實驗失敗之后，整個人已經完全成為了反面教材，清醒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有獸化的趨勢！
一系列警示下來，上面對此自然也很是重視，接連出臺了好幾部法案不說，對實驗室也加強了監管。
而像徐運海這樣本本分分的實驗室，自然就成了中流砥柱。
上面又撥下來一大批經費，讓徐運海安安心心做研究，要人給人，要錢給錢，幾乎成了香餑餑。
徐運海說起來的時候，也沒想到機遇來的這么快，樂呵呵地拍著寧墨的肩膀：
“小墨同志啊，雖然咱們實驗室接下來會有一系列大變動，也暫時用不著你和動物們溝通了，但你好好讀書！到時候本科直接來我這，怎么的我也給你培養的比崔師兄厲害一點！”
崔澤森還在惋惜自己這大師兄的位置要不保，沒想到寧墨卻輕聲細語地拒絕了：
“徐教授，我已經想好要學的專業了。可能和您實驗室的方向有點不匹配...”
徐運海也有些訝然，這可是自己看好的好苗子，怎么好像，她沒看好自己啊？
“小墨同志啊，這話可不興亂說。你想要學啥專業？”
“獸醫學...”
徐運海聽著獸字，還覺得這事有戲，但獸醫...雖然也是生物方向的，但和研究的關系就不大了...
憋了半天，徐運海只能拍拍寧墨背，叮囑她好好學，心里期待著萬一這孩子就是三分鐘熱度呢。
等長大了，說不定志向還會再變呢！
只可惜，等徐教授的項目都做出了初步成果，寧墨依舊沒有改變自己的想法，甚至已經以全校最高分的分數讀了好幾年的獸醫專業了。
雖然他們農林牧科技大也算是不錯的985高校，但這可是能考國內頂級高校的分數，竟然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他們！
別說同學了，就連校長都是懵的！
連夜對寧墨同學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家訪，確定人家不是手滑報錯之后，差點要老淚縱橫！
他們這農林牧科技大總算出頭了！誰說學農林牧又土又窮的！看看，連學霸都選他們！
激動之下，校長恨不得連夜給寧墨發錄取通知書。
等到開學了，又讓教授們密切注意一下寧墨的動態，發現小姑娘真的是真心想要學獸醫學的，這才放下心來。
學霸光環加上自身努力，寧墨大三的時候就已經能跟著老教授們做項目了。
本身就有中西醫的積累，如今雖然運用到動物們身上多了不少不同，但還是有可借鑒的思路的。
寧父寧母起初也不理解女兒的選擇，女兒考個那么高的分數，報任何一個專業都行了。
上到天體物理下到軟件計算機，就算是金融和法學，也都任女兒選了。
但女兒偏偏什么都不選，堅定如一地選擇了獸醫這個專業。
在這個靈氣復蘇的世界，世界秩序已經逐漸在發生著變化，雖然目前只是些細微的變化，但運行下去，需要實用性學科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
在徐運海實驗室的推動下，國家也已經發現了許許多多存在的問題，正在著手推動新秩序的建立了。
但那些曾經為人類付出良多的動物們，擁有的只是被忽略乃至被湮滅的命運。
“爸，媽，你們也知道，我從小就喜歡動物。為同胞付出，什么時候什么形式都可以。”
“但這一次，我想低頭看一看我們身后的它們。”
寧墨一番話說的寧母紅了眼眶，腦袋大幾人聽了，心里也是酸溜溜的，要不是眼睛構造不一樣，怕是已經眼淚逆流成河了。
就這樣，選專業的事情得到了家人的理解，寧墨在獸醫學一路上進行得也越發順利。
等到寧墨博士畢業的時候，早就在C市和附近幾個市開辦了免費的寵物咨詢診所。
這年頭，來問診的也不一定是主人帶著寵物了，有些野生動物或者流浪動物，自己也會找上門來。
雖然靈氣逐漸變多，但對于沒有覺醒進化的動物們來說，它們還是普通動物，依舊會經歷生老病死和病痛的折磨。
哪怕是進化了的動物，也沒法用靈氣包治百病。
遇到受傷生病甚至難產的時候，還是得來診所找寧墨出馬。
當然，動物們也并不會空手過來，每次都會給寧墨帶點新奇的小玩意。
有的是山里的化石，有時候是水晶礦石，有時候也許只是好看的樹葉，甚至是它兒子剛掉下來的乳牙。
寧墨都照收不誤，誰讓動物們不認識“免費”的字呢，寧墨收起來也樂呵呵的沒有心理負擔。
腦袋大它們年紀也有些大了，因為進化的原因，外表上倒是看不太出來，連胡子都沒怎么白。
每天就在診所里陪著寧墨，寧父寧母退休之后也來實驗室幫忙，一家子很是其樂融融。
大概是很久很久之后的一天，腦袋大有點支撐不住自己的大腦袋，沉沉地趴在寧墨給它定做的搖椅上。
寧墨已經快要退休了，但還是每天都會去診所里轉轉。
因為新秩序的建立，人類和動物們的關系密切平等了很多，這樣的診所作為促進雙方交流的機構，也越來越多。
國家還專門培養了一批專業人才，用來接替寧墨的班。
畢竟動物們進化之后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量，能和它們和睦相處的話，自然還是和平發展最好。
腦袋大看見寧墨進來的時候，眼睛亮了亮，用盡力氣搖了搖尾巴。
也許年歲大了，腦袋大曾經毛茸茸的尾巴有些掉毛，上面的毛發也有些粗糙，末梢呈現出偏透明的白色。
[小墨，你來啦~]
寧墨蹲在腦袋大的搖椅面前，伸出自己滿是皺紋的手，摸了摸腦袋大不再順滑的腦袋。
毛發有些干硬，甚至有些扎手。
腦袋大微微瞇起了眼睛，耳朵折成小飛機的樣子，乖順地任由寧墨撫摸，小聲開口道：
[小墨，阿福說，它很羨慕我。]
“嗯？羨慕什么呀？”
[什么都羨慕，他說的。]
腦袋大聲音含含糊糊，聽起來像是在撒嬌，黑黑的鼻子有些褪色，此刻也有些發干。
阿福早幾年的時候，已經離開了他們。
事實上，這幾年來，空間里總會有動物們離開。
哪怕寧墨用上了畢生所學，也沒辦法徹底扭轉生老病死的規律。
見寧墨不說話，只是溫溫柔柔地撫摸著他，腦袋大像是夢囈一般開口道：
[謝謝你呀，小墨。]
腦袋大說這句話的時候，寧墨已經忍不住了，但還是控制著情緒。
“腦袋大，不要跟我說謝。照顧你們是我的責任，也是我心甘情愿的選擇。”
[但我還是要謝謝你。沒有讓我吃一點苦，沒有放棄過我，沒有讓我的一生留下任何一點兒遺憾。]
[從你把我抱回家的時候，我就認定了你是我的家人。真幸福啊，你也是這樣的]
寧墨想要插話，但腦袋大并沒有給她插話的機會，嗚嗚叫著，似乎還有很多話想說。
[對了，還有，雖然你從來不說，但我能感覺到——
你好像是像我愛著你一樣，也在用心愛我的。我很開心。]
[謝謝你，小墨。]
“我真的真的...好喜歡你啊...”
最后這句話，是腦袋大用人類的語言說的。
自從很久之前說人話只學會了“二百五”之后，腦袋大幾乎從不開口說人話了。
這是隔了漫長歲月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診所里的空氣有些安靜，那些寧墨帶過的學生都斂聲屏氣，不知道該怎么辦，只能盡力保持安靜。
那個給他們上課雷厲風行的老師，那個一把年紀仍精神矍鑠爽朗大方的老師，那個一頭白發精致無比的老師。
此刻正蹲在地上，一向干凈整潔的白袍染了灰塵，她卻渾然不覺。
她把頭枕在腦袋大身上，一頭銀絲在夕陽下泛著光，沒有人看得清楚她的臉。
她好像在壓抑著情緒，盡力保持著鎮靜，但身子微微的顫動還是泄露了情緒。
“我也是。”
寧墨略帶抽噎的聲音輕輕在腦袋大耳邊響起，腦袋大用盡最后的力氣，搖了搖自己已經不聽使喚的尾巴，作為告別。
不要難過啦。
所有的愛和被愛，在我這足夠精彩的一生中，已經得到了心滿意足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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