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都是帶有目的的，而你的穿越，是被現代世界的小天道一手促成的。”
寧嬌聽得云里霧里，但也大概明白了寧墨話里的意思——
自己的死，包括之后的穿越，都是被人為設計的，而這背后，就是想打破兩個鏡像世界之間的平衡。
“那...打破平衡的話，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寧墨細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桌子，看著寧嬌的目光似乎已經穿透了她的人，看向了更遙遠的虛空。
“你聽說過‘此消彼長’嗎？”
“若沒有女權世界與現代世界互成掣肘，現代世界會吸收這個世界的力量，然后一家獨大。
到時候，這個世界都將不復存在。”
寧墨說的話將寧嬌嚇了一跳，但沉默片刻后，寧嬌還是嘴硬說道：
“那又如何？我只不過是被利用的，和我有什么關系！”
寧墨正色說道：
“既如此，你和你曾經口口聲聲討伐過的那些男人又有什么分別？”
寧墨喝了一口茶，將剩下的茶隨意倒在地上，地上的茶水不知怎地匯聚成一灘水漬，在寧嬌腳下顯得格外清晰。
“現代父權的種種壓迫人的手段，被你拿來幾乎用了一個遍。你以為自己身居高位，終于擺脫了男人還能將男人反過來壓榨一番。”
“可是你看看腳下。”
寧嬌依言低頭看了一眼，那灘水漬清晰地照出來了她的樣子，只是她整個人都是反著的，神情在水漬中顯得模糊不清。
“權力就是權力。殘忍是它的本質，性別只不過是幌子。”
“當你認為女尊便是將男權社會中的一切完全顛倒的時候，那它與男權，便已經沒有了任何分別。”
寧嬌似懂非懂，一直低垂著頭，看不到臉上的表情。
但是在屋子里待的越久，她的記憶也就越清晰，逐漸想起了自己在現代時遭遇的種種。
小時候被父親賣給了山村里的一戶農家，接連“招來”兩個弟弟之后，她就成了家里最慘干活最多的那個人。
好不容易求來了讀書的機會，但在那種地方的學校里，就連老師...都是讓她回憶起來都膽戰心驚的存在。
好不容易熬到長大，她終于離開了山村，但是又遇上了渣男。
而且那個渣男口口聲聲都是指責她，都是在說她的不對，讓寧嬌心里最后那根弦也崩掉了！
憑什么我自己過得那么慘，而你們卻可以踏著我的尊嚴，對女人指手劃腳？
再然后...
寧嬌似乎就穿越了過來，好像做出了一系列類似的事情。
不僅將自己的弟弟賣到了青樓，還利用穿越的知識開起了鋪子，拿著賺來的錢肆意玩弄其他男人的感情。
她明知道在禮教森嚴的社會中，那些失貞的男人若是沒有嫁給她，后果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但她不在乎。
也就是遇到楚子吟之后她才收斂了一些，但也只是暫時的，來到京城之后她早就迫不及待去勾搭別人了，只不過被中途揭發了而已...
“所以，你到底想說什么？”
寧嬌的聲音有些低沉，語氣稀松平常，像是在問天氣一般。
“既然你是中介，為了保證這個世界不被傾覆，我只能將你送回原本的世界。”
寧嬌沒有說話，靜靜地等待著寧墨的下文。
“但是，你在那個世界中，已經被天道盯上了。如果...被過早發現的話，那你還是難逃一死。”
與此同時，寧嬌面前的那灘水漬中的場景，已經逐漸發生了變化。
里面光影重重，閃過了一幕又一幕的場景，寧嬌似乎被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目不轉睛地看著。
那里面，正是她科舉成功之后所做出的種種改革，到最后，親手導致了一個王朝的覆滅...
寧嬌看著看著，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似乎是在感慨：
“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能量呢？最后...真的是一整個世界都沒了啊...”
寧嬌悠悠地嘆了口氣，問道：
“那你為什么會篤定，我會冒著送死的危險，答應你的要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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