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羽腳一軟，頓時跌了下去。
單膝跪地，他悶哼出聲，渾身被陣法壓制，一點靈力都使不出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該死，疏忽了……
沒想到他們會以混元帝君為誘餌誘他上鉤！
這女人，心計著實可怕。
她故意發瘋，故意透露和混元帝君熟悉，甚至故意使用混元帝君教給的招式，只為了轉移他的注意力，將他引到陣法中。
“你想做什么！”
哪怕到了最危急的時刻，霜羽也沒有慌亂，他冷聲質問女人，同時快速觀察陣法，意圖找到陣眼所在，破陣。
“別白費功夫了，這可是我研究了近千年的陣法，專門為了對付你的，你神魂不死，陣法不滅！”
看穿了他的打算，女人發出陰冷的笑，說道。
“你我素不相識，為何非要對我痛下殺手？”
折磨元神的痛，遠超身體的痛，不過頃刻的功夫，霜羽渾身都被冷汗打濕，臉色蒼白如紙。
“素不相識，好一個素不相識……哈哈哈……你不知我，我卻恨你許久了。”
女人露出一抹嘲弄的笑，神情落寞陷入了回憶中。
她似在告知霜羽她的身份，又像是在懷念過去。
就像霜羽因為同情救下了篷書和蓬依。
百萬年前，混元帝君也曾帶回一名女妖修。
她本為蛇妖，在下界潛心修煉，隱居深山。
后被人界男子誆騙，墜入愛河，為救其性命不惜將妖丹獻出。
男子得救后，曾信誓旦旦高中狀元后定會娶她為妻。
可男子還是失信了，他在高中后娶了公主，將救他一命的蛇狐視作妖魔鬼怪除之。
他重金請了許多修士前去蛇妖的修煉之地大開殺戒。
蛇妖好不容易逃過一劫，得知真相后傷心欲絕。
可哪怕到了這一刻，她也舍不得傷害男子。
她進了京，只盼能取回自己的妖丹。
男子以為她要殺他，布下天羅地網等著她上門。
瀕死之際，被下凡的混元帝君救下帶回九重天，取名碧波，助其重新修煉。
雖是歸于座下，可她并沒有被允許留在混元帝君身邊伺候。
他另外賜了她住所，偶爾前往住所教導她修煉功法。
因男女有別，他每次前去都不會待太久，問候兩句，檢查完她修為就會離開。
盡管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可碧波還是因為粉絲濾鏡深深迷上了混元帝君。
兩人就以亦師亦友的身份相處了好幾萬年。
最終碧波得道升仙，位列仙位，被眾人稱為碧波仙子。
升仙后，混元帝君逐漸減少了兩人的見面。
碧波無法理解對方為什么要和他保持距離。
她鼓起勇氣尋上門，見到了混元帝君在給并蒂蓮注入精血助他們成長化形。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露出如此溫柔寵溺的表情。
而這樣的表情，從來不曾對她展現過。
她，深深嫉妒起了那株甚至還沒有靈識的并蒂蓮。
沖動之下，碧波對混元帝君告白了。
毫無意外的，混元帝君拒絕了她的求愛。
坦言他對她并無男女之情，甚至沒將她當做徒弟去對待。
救她，只是覺得她可憐且有慧根，想要提點一番。
碧波仙子能得道成仙，全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因為他的教導，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這個借口，壓根不存在。
一次拒絕后。
碧波并沒有因此而放棄。
她依然堅持不懈偷偷前往胤然殿偷看混元帝君。
勸說無果，混元帝君只能隨她去，將她徹底視作空氣。
本以為她總有一日會死心。
卻不想嫉妒會讓其徹底失去本心，淪為一名徹頭徹尾的……瘋子！
碧波嫉妒并蒂蓮能得到混元帝君的寵愛。
認為其愚鈍不可開化，平白浪費了混元帝君這么多精血卻連擁有靈識這么簡單的事情都做不到。
沒有靈識，就只是一堆死物，如此死物，不如徹底消失。
愛，能讓其瘋狂。
碧波又一次向混元帝君告白了。
在天帝繼位的宴席上。
再一次被拒絕后，懷恨在心的她趁著混元帝君下界處理公事，展開了惡性報復。
她向太上老君借來了三昧真火，打算和并蒂蓮同歸于盡。
以用此種決絕的方式，讓混元帝君永遠記住她。
大火將并蒂蓮燒的奄奄一息，同時也毀掉了她大半容貌。
關鍵時刻，來找混元帝君下棋的阿修羅王趕到，撲滅了大火，將罪魁禍首的碧波關押起來。
混元帝君知其事后，深深嘆息。
他并未降罪碧波，而是斬斷一縷發絲以此告知碧波，從此他們恩斷義絕，他不追究她的責任，但從今往后，碧波會被永遠列入他的黑名單。
這樣的處理方式，看似留了情面，實則最是無情。
他徹底斬斷了碧波的念想，讓她一輩子都活在痛苦之中。
從此以后，碧波徹底從混元帝君眼前消失。
而奄奄一息的并蒂蓮因禍得福，霜羽開啟了靈智。
混元帝君自知愧對他們兄弟，對他們越發關懷備至。
“你的身體里擁有他的精血，等你神魂俱滅，我取其精血和蓮心，就能重新塑造出他，你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給予的，他亦是因你而死，我理所應當替他討回！”
碧波發出癲狂的笑，恨恨直視著霜羽說道。
身體的傷痕可以輕易治愈。
可元神一旦受傷，其后果是不可逆的。
霜羽的元神嚴重受損，此時已經沒辦法再開口說話。
瀕死之際，他安靜的看著眼前的瘋女人，表情充滿了憐憫。
憐憫她的癡，也憐憫她的蠢。
他們都清楚，哪怕用他的血，也無法使早已隕落的混元帝君重生。
她不過是在自欺欺人，滿足自己的執念罷了。
說到底，這也是混元帝君欠下的情債。
有一點，碧波說對了。
他所擁有的一切，都是混元帝君賜予的。
這債，理應他來還。
只是可惜了這具身體。
罷了，只要碧波取了他的精血和連心，總有一日他還會再重生。
“你笑什么！”
碧波憤怒質問。
死到臨頭了，他為何還要露出這樣的笑，他是在嘲諷她嗎！？
“笑你蠢啊，整日只會異想天開！”
身后，突兀的男聲響起。
碧波驚悚回頭。
對上的，是封晏肅殺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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