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內疚，“我來幫你吧，太撐了，活動一下。”
沈奕笑意溫柔，像黑夜中的月光一般柔和，沒戳破她的借口，“好。”
“我幫你一起拔。”
“不用，你幫我撐著袋子吧，我拔了丟進去，這樣快一些。”
“行。”
袋子是很大那種農用編織袋，反復使用開口處有些勾絲，聞棠手忙腳亂地挽了挽，走到沈奕身后，“扔進來吧。”
話剛說完，一根萵苣就精準飛了進來。
聞棠毫無準備，袋子從她手上掙落，又引得沈奕調笑，“你可拿好了，不然一會砸著你可疼。”
“……快拔吧你，廢話真多！”
撐袋子雖然只是站著，可真干起來也是個體力活，長時間維持一個姿勢胳膊會酸不說，聞棠還拒絕了沈奕搬運的工作，一個人挑大梁，拖來拽去，吃奶得勁都使出來了。
又拖完一袋子回來，聞棠喘著大氣，沈奕笑著調侃她，“這就是你說的全好了？這么虛，針還是要打。”
聞棠累得眼冒金星，忍不住嗆聲，“你搬試試！”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消化的差不多了，去坐會吧，剩下的我自己來就行。”
聞棠確實累了，沒再堅持，‘丟下袋子，朝搖椅走去。
搖椅搖動幅度很大，試了試很穩，聞棠脫鞋盤腿把自己全納了進去，又看見沈奕一早準備好的涼茶，半杯下肚，很解渴。
茶水淡淡的清甜回蕩在口中，聞棠看向不遠處肩背挺闊賣力勞作的男人，他似乎把一切有關于她的事都準備好了。
被人悉心照顧的感覺確實很不錯，但聞棠莫名覺得這是她付出慘烈犧牲后換來的不足為道的補償。
奇奇怪怪。
“你要喝水嗎？”盯著沈奕觀察一會，聞棠問道。
“不了，馬上就弄完了，你也別喝太多，涼茶喝多了傷胃。”
聞棠撇撇嘴沒堅持，放下杯子，他手上都是泥，真要喝說不定還要她喂，咦……
腦補出畫面，聞棠把自己惡心壞了，當即人也不敢再看，移開視線朝另一個方向展目遠望。
這一看徹底吸引去了她的注意力。
眺目遠望，夜色之深，襯托出星河的璀璨，也許是因著遠離陸地，夜空極為開闊，輝光閃爍，聲息靜寂。
真真應了那句‘星河燦爛’。
美景目不暇接，聞棠心中的郁氣一掃而空，煩惱忘卻，只剩驚嘆。
聽到聞棠的驚呼，沈奕似有一瞬間的疑惑，抬頭望過去，正巧看見她微張著小嘴，懵懂中帶著美艷，讓人很想蹂躪。
他好像也忘了她不記得很多事的事實。
聞棠恰巧看到了他的表情，從惶惑到溫柔，熾誠滾燙的感情讓她連忙閃避開目光，生怕對上眼暴露自己對他無情無欲的真相。
她也沒有心情再看景，想起另一件事，“外面的怪物不會被吸引過來嗎？”
這是個嚴肅的話題。
沈奕收回視線，又低頭拔萵苣，不知怎么的聲音有些粗啞，解釋道：“這是單向玻璃，只要動靜不大，不開燈就沒問題。”
“單向玻璃？之前介紹的時候你可沒說！”
聞棠覺得自己上當受騙了，她雖然丟失了很多記憶，但不是沒有生活常識的傻子，單向玻璃可不止晚上起作用，白天他們也是可以上來的。
沈奕沒看她，在聞棠看不見的另一側，手臂上的肌肉線條因為強壓情欲的起伏而變得緊繃，她根本不知道他這段時間強忍著不觸碰她有多痛苦。
水乳交融、鴛鴦交頸……這件事似乎需要一個合理觸發的契機，沈奕正在等待。
“確實沒說，因為覺得不重要，現在不是告訴你了嗎？”
“怎么就不重要了！”
沈奕語氣淡然，仍舊沒看她，“你什么都不記得了，家里東西又那么多，要是每一樣都詳細介紹它的來歷、作用，甚至是產地價格，怕是一個星期也說不完，你有那個耐心去聽？你連我的面都不想見。”
聞棠噎住，抬頭望天，“看星星吧。”
好好的又拐到那個話題上了。
沈奕垂眸，漆黑幽深的眸子里纏著無數極端而又隱秘的情緒，他知道她在用余光留意著他，防備著，懼怕著。
她始終不肯對他敞開心扉，從前帶著記憶，如今忘記了一切依舊不肯。
她的固執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他知道在她知曉了他的真實身份之后，還能和她這樣和平相處已經是妄念成真，是他偷來的，可還是壓不住想要更多。
終于她收回了實現，注意力回到那片廣闊的天空上，而他卻無法抽身，永遠也無法離開她。
他不舍得讓她一直悶著不見天光，還是盡可能讓她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前提是她能一直像今天這么聽話。
否則……
*
第二天醒來，聞棠覺得自己的身子像是被人打了，腰酸背痛腿好像也抽了筋，外加口干舌燥。
神情苦惱叼著牙刷，聞棠在衛生間里透過鏡子尋找身上有沒有傷口，可找來找去，渾身上下只有一個不起眼的針孔，位置在手背上。
難道是她長時間不運動，昨天活干多了累著了？
她真虛成這個樣子了？
聞棠垂頭喪氣，要不是她有昨晚睡前的全部記憶，她真會誤以為她又做那色中餓鬼強迫沈奕造孽去了。
洗漱完出來，看了眼時間，九點過五分，不算晚。
自從前幾天說要早起下樓吃早飯，沈奕就再沒來敲過她的門，他似乎很尊重她的每一個決定，并且堅定不移遵守著。
這一點聞棠很滿意，她喜歡這種被尊重的感覺，最討厭被控制。
下樓找飯吃，還沒到客廳，聞棠就聽到了一陣人聲，是電子設備發出的錄音，純英倫播音腔，音質很有質感，這讓聞棠隔得老遠就聽清了里面的內容。
竟然是圣經。
嘶——
誰口味這么怪大清早放這玩意兒？
哦，這里除了她就只剩下沈奕。
聞棠加快了腳步，想看看沈奕是怎么個精神狀態。
半分鐘后，聞棠見到了人，傻在原地。
想象中，沈奕應該穿著規整的襯衫西褲，打著領帶戴金絲眼鏡，一絲不茍，或禁欲、或文藝……
現實卻是，沈奕穿著藍色棉質短袖，灰色五分褲，光腳盤腿毫無形象坐在沙發上，頭發劉海放下來，發尾略顯蓬亂，一副居家閑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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