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可提著籃子，看著在人群中打馬經過的少年少女。
十幾年過去了，經歷各種磨難的她看起來就像個小老太太。
前不久在街上遇見了楚清辭，她還是那么漂亮，仿佛歲月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痕跡。
同樣是女人，同樣的年紀，差別就是這么大。
楚清辭從她身側經過時連頭都沒有回一下，應該是沒有認出她來。
別說她認不出她了，連李可可看著鏡子里的人，也覺得是那么陌生。
馬上的少年少女說說笑笑，揚溢著青春的氣息。
如果她的孩子沒有死，應該也有這么大了。
如果她沒有失去懷孕的機會，女兒也有宋子婧那么大了。
她的女兒沒有機會出生，如今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
世人只知道宋大小姐，再也沒有傳說中的宋二小姐。
馬上的那個少女是如此明麗耀眼，就像一道光芒，所有人都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著。
李可可明白，就算她的女兒出生了，只怕也沒有辦法掩蓋她的光芒。
歷史的齒輪早就不一樣了。她的人生，她孩子的人生，早就被改變了。
“大娘，這個白菜怎么賣？”一個少婦打斷了李可可的沉思。
李可可回過神來，說道：“三文一顆。”
“別人家都是兩文，你要賣三文。不買了。”
“誒，兩文賣給你。”李可可連忙叫住那少婦。
十幾年前，她憑著現代的知識在春風樓幫老鴇調教姑娘，還用自己的點心手藝留客。結果好景不長，因為她在調教那些姑娘的時候太嚴厲，遭她們怨恨，于是她們學成之后就派人打斷她的手和腳，把她扔在亂葬崗。
她死里逃生之后，找了個村莊落腳，開了一塊荒地艱難生存。
李可可賣掉最后幾棵白菜，提著空籃子去買了幾兩肉和一些玉米面之類的糧食。
她經過一個華麗的府邸門口，上面寫的是‘宋府’。
宋府的門正好打開，從里面駛出來一輛馬車。馬車里笑聲不斷，隱約聽見是男女調笑的聲音。
風吹開簾子，里面的畫面暴露出來。那發了福的宋亦舟早就變成了油膩大叔，正摟著可以當他女兒的美妾親親我我。
李可可漠然地走過去。
“喂，老婆子。”美妾趴在窗口，對著李可可的方向扔出一個錢袋。“賞你了。”
李可可看著那錢袋，慢吞吞地撿起來。
“哈哈，老爺，她撿了。我說吧，這種賤民怎么可能不撿？你輸了，你輸了……”
李可可打開錢袋，里面放著十幾個銅板。
嗤！
看來那位林二爺沒有想象中的富裕。要知道哪怕是以前被大房管束的時候，他的身上最小價值也是銀元寶，不可能是銅錢。
聽說這個宋府外強中干，早就腐爛了。宋亦舟分得的財產被他敗了七七八八，那些莊子和鋪子也幾乎虧損掉了。
再過幾年，宋家二老不在了，宋亦舟的下場可想而知。
李可可從馬車旁邊走過去。
“等一下。”宋亦舟叫住李可可。“你抬起頭來。”
李可可垂著頭，冰冷地說道：“老爺，老婆子容貌丑陋，怕是會嚇著您。”
“你抬頭，我給你十兩銀子。”
李可可邁步離開。
寧國公府。楚清辭修剪著花枝，把開得最好的花收入花籃里，對春月和秋月說道：“今天咱們做鮮花餅吃。”
“娘……”宋子婧從外面跑進來。“今天哥哥和表哥獵了一頭鹿，咱們吃烤肉好不好？”
楚清辭笑了笑：“行，吃烤肉。”
宋子婧今年十五歲，正是花兒般嬌嫩的年紀。
楚清辭剪了最好看的一朵牡丹花，簪在她的發髻處，看著那水潤的容顏，說道：“人比花嬌，真是好看。”
宋子婧也學她的樣子，剪了一朵簪在楚清辭的發髻處，說道：“別人都說我們像是姐妹。娘，你更好看。”
這話不假。
宋子婧遺傳了楚清辭和宋瑾安最好的基因。她與楚清辭有八分相似，而楚清辭容貌嬌美，十年如一日，一點兒不顯老。
上次燈會，宋瑾安帶著楚清辭約會，中途只是一個買花燈的空閑，居然有十幾歲的少年前來搭訕，還問她有沒有婚配。
楚清辭指了指自己的發髻，說道：“我已經成親了。”
少年這才發現她梳的是婦人發髻，頓時面紅耳赤，憋了半天說了句：“要是和離了也可以來找我。”
宋瑾安就站在他的身后，全程聽他怎么撬自己的人，等他說完了才問有沒有想過勾引良家婦女是什么罪名。
既然要吃烤肉，當然要準備新鮮的蔬菜和果酒之類的。
楚清辭知道年輕人有自己的話題，她一個長輩留在那里，他們有什么想說的也放不開，所以沒待多久就走了。
楚清辭坐在鏡子前，看著銅鏡倒映出來的容顏，說道：“一轉眼，咱們婧兒都這么大了。歲月還真是不饒人。”
已經成婚的春月和秋月留下來做了嬤嬤，平時幫楚清辭管理內務和外面的店鋪莊子，大小也是個管事娘子，權力極大。
春月說道：“夫人，你說這話可讓春月慪氣了。你瞧瞧你的臉，再瞧瞧奴婢和秋月的，誰會相信我們是同齡人啊？”
秋月在旁邊附和：“可不是。夫人的肌膚如上好的牛奶，誰看了不羨慕？”
宋瑾安從外面回來。
“老爺回來了。老爺你來評評理，夫人又在打擊奴婢們了。”春月在楚清辭身邊待久了，也不怕宋瑾安了。
“這是怎么了？”宋瑾安站在楚清辭的身后，拿起梳子為她梳理頭發。
“夫人說自己老了。這像話嗎？前不久夫人去談生意，那從鄰國來的外商還纏著夫人，要送夫人上好的珍寶……”
春月的話還沒有說完，被秋月捂住了嘴巴。
春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么，連忙跟著秋月溜出去了。
宋瑾安溫柔地梳理著楚清辭的頭發，從后面摸著她的臉頰：“還有人送夫人上好的珍寶。那外商多大？長得如何？”
楚清辭瞧他酸溜溜的樣子，故意說道：“一個小孩子，與晟兒差不多大吧！還別說，長得挺好看的。小小年紀居然能做這么大的生意，想必也是個少年奇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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