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衍和慕子阡坐上了馬車，小塵子自己回了紫宸殿。
方凡駕著馬車，一路來到了太傅府。
楚衍走在慕子阡身側。
慕子阡看向他說：“陛下龍體尊貴，不宜住客房，若陛下不嫌棄便睡臣的臥房。”
楚衍搖頭：“怎會嫌棄老師，不過，老師睡哪？”
“書房即可，客房也行。”
楚衍眨了眨眼：“聽聞太傅府上的藏書可是比得過南楚第一書院，不知朕是否有幸一觀？”
“陛下言重了，只是今日夜已深，陛下還是先歇息。”
“噢...也好。”楚衍點頭，隨即想到什么，又問：“老師府中可有解悶的話本子？”
“府上藏書多是孤本經卷，”慕子阡淡淡說：“并無話本子。”
他看向楚衍略微失落的神色，唇瓣微動：“陛下想看？”
“嗯...有些興趣，不過..”
楚衍的話沒說完，只聽慕子阡喊了一聲方凡，隨后說：“去，全買來。”
方凡只覺得慕子阡的思緒有些跳脫，怎么一下子變成買話本子了？
他舌頭都快捋不直了：“全？全買？太傅的意思是，市面上賣的話本子...全買來？”
他看向慕子阡，想從他的眼神中讀出什么信息來，只是主上的這個....表情似是在說：那不然呢？
“是，屬下這就去。”說完，他就走了。
全買？楚衍也是微愣，“老師，朕也是一時興起，您不必...”
慕子阡輕笑：“陛下想要的，臣自然滿足。”
楚衍盯著慕子阡那雙寡冷的瞳眸，輕輕說：“若是朕，要老師您呢？”
“陛下是天子，子阡是臣。”慕子阡笑意展露，“陛下要子阡，子阡便是陛下的。”
楚衍揚了揚唇，不再說話，推開眼前的房門走了進去。
慕子阡站在門外，看向楚衍的背影，小殿下此人著實有趣得緊。
他嘴角咧起的弧度，顯著他現下的愉悅。
系統000：【慕子阡愛意值：5%】
蟄伏十余年，活在往日的黑暗中太久了。
所有英魂都在驅使著他前進，他不得不將心懸在刀刃上，度過一年又一年。
他從未卸下過防備，一直活在偽裝的外表下。
他甚至已經快要認不出到底哪個是他自己了，是狠絕，是隱忍亦或是本不該擁有的一身書生氣？
或許都是，或許都不是。
他幽幽嘆了口氣，踏入房中。
兩刻鐘不到，方凡便回來復明了，說是已將京師所有書鋪子的話本都買了回來，讓陛下去挑幾本喜歡的拿來看。
上千本書放在外面的院落，楚衍見到的時候都被這場面驚了一瞬。
他隨便挑了幾本拿進了臥房，他仰躺在臥房外室的羅漢床上，選了一本翻看。
而慕子阡就坐在不遠處，還在那看著內閣堆積起來的奏章。
不多時，咚一聲，楚衍手中的話本子落在了地上。
慕子阡的視線頓了頓，合上了手中的奏章，朝著側后方看去。
楚衍一只手靠在小茶幾上托著下巴睡著了，羅漢床邊上擺著一架燭火，燭火微晃，明明滅滅的色澤落映在這張稚嫩的臉上。
他抬起手，略微疲倦的按了按鼻梁，走過去先撿起了地上的話本子，看了眼書名又隨便翻了翻里頭的內容。
是一本仙俠志怪的話本子。
他隨手把話本子放到茶幾上，微微俯下身，近距離的看著這位小殿下。
眉眼清秀，五官還沒徹底長開，不過已經有驚人之姿了。
他伸出手，挪動著楚衍的腦袋，另一只手穿過他的膝蓋后窩，將他打橫抱起。
動作幅度微大，吵醒了懷中的小皇帝。
慕子阡的耳邊聽到了他的一聲輕嚀，下意識僵直了身體，竟然升起了一股子被撞破的羞赧。
很快他又沉下臉，繼續抱著楚衍走向內室。
他側眸看向楚衍的臉，見他的眼睛半闔著，大抵是能看到自己的側臉的。
沒想到，下一刻，小皇帝的手臂環住了他的脖子，腦袋湊向他，綿密的呼吸聲落在他的脖間，讓他耳熱。
“師尊...阿衍想你。”
慕子阡動作頓了頓，眉頭也下意識蹙起來，看向在囈語的某位小皇帝。
“師尊...”
聽清了那兩個字后，慕子阡才笑了笑，睡前看了許多的話本子內容，竟還夢到了。
他并沒有過多的奇怪，抱著楚衍放在床榻上，隨之熄了臥房的燈便離開了。
——
翌日。
天剛是蒙蒙亮，慕子阡已是穿戴完整的出現在臥房外。
今天他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裳，烏黑的頭發束起戴冠，將他襯得風度翩翩。
更多了幾分冷然又不可褻瀆的意味。
他敲了敲房門，見無人應答便推門而入，走到了床榻邊，看到某個小皇帝身上的被子落了一地。
睡覺也不老實。
他撣了撣被子，放在一旁，叫醒了楚衍：“陛下，今日喪禮大典，該早些回宮換衣。”
楚衍朦朧醒來，腦子有點疼，渾身顫了顫身子便抬起手擋在嘴邊打了個噴嚏。
慕子阡皺眉，作揖道：“是臣疏忽，未照看好陛下，才讓陛下得了風寒。”
“不是老師的錯，”楚衍吸了吸鼻子：“朕無事，回宮請太醫來瞧瞧便好。”
慕子阡聞言嗯了一聲，隨后便見著方凡端來了一盆熱水，洗臉用的。
他看了眼方凡說：“讓后廚煮碗姜茶來。”
方凡說了聲是，走出了臥房。
方凡走后，慕子阡拿過了一旁搭在衣架子上的衣裳：“臣，替陛下更衣。”
穿完衣服，方凡便回來了，手里端著一碗熱騰騰的姜茶。
慕子阡示意方凡放在梳妝臺上，隨后主動扯著楚衍的手腕讓他坐在梳妝臺前：“陛下先喝姜茶熱熱身子，臣，為您束發。”
楚衍的臉上掛了掛笑意，故意說：“老師還會束發？這些事讓下人做便是了。”
“陛下身份尊貴，下人怎能隨意觸碰您的龍體，”慕子阡微抿唇：“便由子阡代勞。”
“好。”
楚衍端著姜茶，熱氣吸進了鼻腔，倒是讓堵塞的鼻子稍稍好轉。
他時不時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再看向身后的慕子阡。
從前，是阿衍替師尊束發。
現今，倒是換了過來。
慕子阡的動作很溫柔，沒有一點扯到他的頭發，為他束發后戴上發冠。
慕子阡挑眉：“陛下可還滿意？”
“嗯，老師的手很巧。”楚衍點頭，“不如老師住進宮來罷，日日為朕束發。”
慕子阡的笑意收斂，只說了句：“陛下說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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