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艱難地睜開眼睛,只覺得頭疼厲害,他聽到有人在遠遠的地方叫著他的名字。
“小言,快過來。”
“小言,小言?”一道溫柔的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帶著些微心疼的美眸盯著他看。
沈言失神望著那張美麗年輕的臉,喉嚨像是被什么東西堵住了一般,他想開口說點什么,卻不知道要說什么。
下一秒時間,腦子里迷糊成一團,把他剛想要說出口的話硬生生抹去。
溫柔的女士再一次捏了捏他的臉道:“兒子,你怎么了,為什么這樣看著媽媽。”
媽媽?
媽媽!
沈言漂亮的眼瞳里瞬間溢滿了淚水,他激動地撲到媽媽的懷里哽咽到不能自已。
沈妍驚得蹲下身子道:“怎么了小言,做噩夢了嗎?不怕,媽媽在這里。”
沈言迷蒙地抬起頭,他搖了搖頭道:“媽媽,我不知道,就是突然很想你。”
沈妍失笑道:“傻孩子,媽媽就在這里陪你,快去睡吧,明天還要考試。”
沈言突然想到明天要期末考了,他緊張道:“對,還要考試,我要早點睡。”
說完,他就把沈妍趕去睡覺,這段時間,不只他緊張,他的媽媽也受了不少累,他要堅持住。
沈妍摸了摸他的頭,道了聲晚安,走了出去。
沈言蜷縮著身子把自己藏在被單中,眼中的淚不停流著,停都停不下來。
他疑惑使勁擦了又擦,有些生氣小聲道:“我都十二歲了,是個大孩子,怎么能一直哭。”
難道是緊張的?
沈言強迫自己休息,不能讓媽媽擔心。
就這樣,他迷迷糊糊像是睡著了,又像是沒有睡一般。
第二日,他一臉輕松的學校里出來,沈妍早就準備好了他愛吃的等著他。
沈言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沖刺跑到媽媽面前,做了一個搞怪愛心動作道:“謝謝媽媽。”
沈妍眉眼之間淡淡的愁意都被他逗飛了。
“吃吧,臭小子。”她拿給他那碗冰飯,是他最愛吃的芒果榴蓮口味的。
沈言接過后,剛想送到口中,他腦子里瞬間劃過一道尖銳的疼痛,眼前閃過一片記憶碎片,他驚恐的瞳孔放大,那記憶碎片里,他看見一道美麗的倩影倒在血泊之中。
這片記憶碎片剎那間讓他記起了藏在記憶最深處的恐懼。
也就在這一天,他永遠失去了他的母親。
“媽!”沈言連冰飯都拿不動了,他瞪大的雙眼恐懼到了極點,看著四周的眼神充滿著驚懼的戒備,他驚慌失措不停叫著他的媽媽。
他想叫她快點離開,快走,可是話到嘴邊,無論他如何想要發出聲,卻吐不出任何聲音。
沈言死死扼住喉嚨,無聲地張了張嘴。
沈妍被他舉動嚇到,她急得拉住沈言的手,十二歲的沈言已經快有她高了,但在她的心目中,他還只是幼小的孩子。
她的孩子正遭受她不知道的痛苦,身體不停發抖,嘴唇都蒼白起來。
那雙狐貍眼都像失去色彩一般,空洞得像是沒有了靈魂。
沈妍心如絞痛,急切問道:“你怎么了,小言,你哪里不舒服,跟媽媽去醫院。”
沈言個子高了,也重的讓沈妍抱不住他,他似乎難受得厲害,連走路都走不動。
沈妍不得已之下,只能讓他先坐在地上,半扶著他靠在她身上,她立刻撥打那個男人的電話,她以為這輩子絕對不會再聯系的那個男人的電話。
她拔了第一遍沒有接,就立刻改了撥打120電話,可是120又哪里能立刻馬上到達現場。
沈妍無助地淚流滿面,可那個男人始終沒有接通她的電話。
這一刻,她只恨不得殺了那個男人。
沈言全身都僵掉了,動彈不得。
沈言心底在吶喊著。
走啊,快走,快點離開這里。
他的內心在咆哮,卻沒有辦法通知母親半句。
“啊!那輛車失控了。”
“快躲開!”
“神經病啊,怎么開車的。”
“快讓開,要撞上啦!”
一輛車失控地往學校門口這個方向開來,學校門口還有許多家長孩子。
他們被車嚇得連連驚叫,沈言他們離車最近。
連躲都來不及躲開。
沈言眼睜睜看著那輛失控的車朝他們這個方向撞了過來,他的身上傳來一道巨力退開兩步。
沈言瞪大的瞳孔縮成針尖狀。
一切就像放慢了動作一般。
沈妍緩緩對他露出一絲微笑,嘴里吐出一句‘對不起。’
沈言跌倒在地逃過一死,可是,只離那車輪不到半公分的距離,他的母親卻滿臉鮮血倒在他的面前,卻永遠離開了他。
這一幕,被血淋淋的再一次挖了出來,他腦袋一片空白。
沈言悲泣地顫抖著手腳并用爬了起來,手足無措地跪趴在沈妍面前。
豆大的眼淚像是永遠都止不住了一般,他死死摟著已經沒有氣息的母親,低低問了句:“為什么!”
這一句為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問誰,沈言嘴唇都咬爛了,心臟處傳來的極痛幾欲讓人昏厥。
“阿言這是?”
沈言倒在第一關時間也太過久了一些,云鴻飛直覺感到不對。
這一關應該對沈言來說,最是好過。
這一關,直指最恐懼,最害怕的事情,沈言才出生十年,這十年,在萬劍峰中,可以算是被萬千寵愛中長大,若是問最恐懼之事,大概率是沒有多少恐懼。
他為何會陷入其中如此之久時間。
尤承羽站直身體,他道:“不如我下去看看?”
“不可。”
云鴻飛搖了搖頭,這一段問心路沒有人可以替自己走過,若是這次破壞了他的試煉,只怕下次就再難有這機會煉心了。
觀雪兒道:“大師兄,若是小言一直陷入心魔之中,我不會坐視不理。”
若闖不過第一關,陷入心魔之中,永遠回不到現實之中,這只怕比死還要可怕。
若是這樣,就算斷了他的修行之路,也總比行尸走肉要好上一些。
云鴻飛的眼眸閃過一絲后悔,他竟從不知小言心里藏了如此之深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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