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要跟我講規矩禮法，那我們今兒便按規矩禮法說事！
首先，我母親身為二房當家太太，她尚且立于堂中，你一個妾室又哪來的資格落座？
其次，我母親說話的時候，連你一個通買賣的賤妾都沒有說話的余地，她一個奴仆又是仗誰的勢？
合著你們所謂的規矩禮法，就是拿來以下犯上，欺辱主母的工具嗎？
你若真想依著禮法行事，就合該每日晨昏定省地到我母親那里立規矩才是正理！”
一番話直接把眾人都聽傻了。
幾個跪在地上的管事金若寒痰，其他人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將目光同時投向了張氏。
張姨娘面紅耳赤，她顫抖著手起身指著宋屹道：“你……你……”
只是懦弱半天，卻吐不出一句辯駁的詞。
趕巧這時有人看到了老爺子的身影，眾人忙起身見禮。
老爺子擺了擺手，徑直走到宋屹跟前饒有興趣地道：“聽說你打了這些不成體統的東西？”
此言一出，江氏心下頓時松了。
老太爺只一句話就給此次事件定了性。是下面這些人不成體統，而不是屹哥兒逞能作威、苛待下人。
老夫人心下也是暗松口氣。
一面是自己最喜歡的孫子，一面是娘家親戚。她既不希望孫子的名聲被人詬病，也不能讓娘家人說自己罔顧情分。
老頭子過來也好，倒不用她費心了。
孫子與表侄女之間，肯定還是孫子更親。
何況自從知道屹哥兒天賦異稟后，老頭子再沒理由把老二的不成器往自己身上賴了。
老二長得是像自己，但屹哥兒明顯更像啊，她這一派也是能出聰明人的好嗎？
而且以屹哥兒的天資，不說宋氏宗族了，就是整個大榮朝也找不出幾個來呀！
她揚眉吐氣的很。
再則老二臨上任前可是來她這邊囑托過好幾回了，一定護好他的寶貝疙瘩，自己能不放心上嗎？
宋屹自然也聽出來了，此時祖父不正是給自己機會替母親鳴不平的嗎？
“是的祖父。”他指著一群管事道：“他們不僅尸位素餐，還不服管教。一群連主母都不放在眼里的奴才，別說打了，多留一日我都先糟踐空氣。”
“嗯~~”老爺子捋著胡須點點頭，不錯，一開口就直擊痛處，這孩子是個能穩住事的。
“那哥兒意欲何為呢？”
“不服管教，該打！打完還不思已過，反而以下犯上的過來數落主子，那就沒有整頓的必要了。
先擼職吧！
擼完再查一查，功大于過的，給筆撫恤銀子攆出府去。
至于邀寵罔上、從中漁利的……咱也不是那不講規矩禮法的人，便嚴格依照朝廷律例罰吧！”
此言一出，下方跪著的人頓時慌了。
“老太爺，求老太爺開恩啊！小少爺，奴婢知錯，還請小少爺高抬貴手啊！”
老爺子眸光漸冷，“這么說，你們手上還真沾染了不少事啊！”
眾人以頭伏地，喏喏不敢言語。
在府里混到他們這個層面的，又哪有清白的人。別說他們，就是他們的子侄也都盡可能謀了肥差了啊！
主家若不追究倒也罷了，只要不過分，這一般都是大宅門里心照不宣的事兒。
但主家若真不肯留情面，他們的路也就走到頭了——根本沒有禁得住查的。
“老……老太爺，我們在府里兢兢業業一輩子，求老太爺看在我們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老爺子外頭的人將他們全押下去。
“你們都是府里的老人了，也別怪老夫不給你們體面。都請到西邊小院去吧。
分開看管。
誰主動交代并能揭發其他人的，只要有理有據，都給你們記上一功。
當然，你們在府里做事的其他子侄也可網開一面。”
此言一出，大小管事們看向對方的眼神立即充滿了警告、懷疑、糾結與恐懼。
其中還有張姨娘。
她這是不是又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
以前自己當家的時候，這些管事哪個沒替自己經手過事兒。
只是現在別無他法，也只能希望他們會顧慮自己的身后勢力，不敢輕易往自己身上攀咬了。
從松鶴堂里出來，老爺子將宋屹直接叫走了。
“來跟祖父說說，你那個族規是怎么回事，誰教你瞎添減的？”
“沒有減，只添了，若祖父覺得不合理，可以氣質不理嘛！只我自己用就可以了。”
老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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