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何嘗不記得呢？這也是他心中的痛。
他想到當年那個奮不顧身救他的小姑娘。
那時他陷入冰湖之中，是她緊緊拉著他，將他從絕望里拉出來。
還有前幾年，她寧愿自己死也要保護他。
那把長劍就那樣扎進她的身體，鮮血染紅了她全身的衣裳，也叫她在床上休養了接近半年。
李今安嘆息一聲，往事歷歷在目，這也是他為何拒絕太后賜婚的原因。
他大手將她一把摟抱在懷中。
徐令儀掙脫著，可他力道太大，結實有力的手臂緊緊束縛著她。
“儀兒，本王都記得，剛才是本王說錯話了。”他嗓子干澀。
他主動認錯后，便察覺到懷中之人肩膀抖動。
低頭便看到她巴掌大的臉上全是淚，晶瑩剔透一顆顆滾落，似乎滾到了他的心里，叫他心臟微微緊縮。
“別哭。”李今安抬頭，輕輕擦拭她臉上的淚。
他再次將她擁入懷中。
“王爺若后悔了，大可直接同妾身說，妾身立馬自請下堂，日后你我一別兩寬，您也可以如愿迎娶貴女。”
她聲音沙啞，帶著哽咽。
聽到她的話，他的心微微一緊，他絕不能接受她離開他。
他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冰霜，冷冷望來：“不可能，離開王府你想去哪，回徐府嗎？”
見她低下頭沉默不說話，李今安攥緊手心，眼眸幽深：
“別天真了，儀兒，離了本王你活不下去，不論是生是死，這輩子你只能都是本王的人。”
“日后絕不許再有這般想法，我們說好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徐令儀抬眸，她凝視片刻，最終才開口：“難道不是您先后悔的嗎？這才將怨氣發泄在妾身身上，嫌棄妾身妨礙了您的通天路。”
李今安凝神望了她片刻，眼底閃過一絲復雜，她永遠這般敏銳。
“本王承認，拒絕太后賜婚后，我確實有幾分后悔，本王也是人，是人便有欲望，便想往上爬，處在我這個位置更是。”
他坦誠自己的想法。
“少年時我被父皇趕出京都，來到封地，常山同京都天差地別，那時本王做夢都想回去。”
“直到大些，本王才知這只是癡心妄想，這輩子本王都只能留在常山，可這一次回京……太后拋下誘餌。”
叫他看到了回京的希望。
他不能回京，他的兒子可以，日后兒子等兒子坐上那個位置……
李今安眉頭微蹙，“一面是權勢，一面是你，我承認確實猶豫過。”
最終靠著對她的愛意，才拒絕了太后。
他嘆息一聲，“本王既拒絕了太后，選擇了儀兒，日后我們便絕不再提此事好嗎，你也絕不許提離開。”
“能同你攜手到老，也是本王從小的心愿。”
他還記得，當初差點失去徐令儀時痛徹心扉。
那時他想，若是她死了，他也活不下去了。
只要她活著，他什么都可以舍棄。
只是人是貪心的，得到了她又想要子嗣，想得到更多東西。
“儀兒別生氣了好嗎？日后再也不會了。”
“好。”
徐令儀點頭，任由他輕輕為她擦拭眼淚。
可心中卻在搖頭，她同太后素未謀面，但不得不佩服太后的手段。
這是一場人性的考驗。
在李今安拒絕太后那一刻起，他就不可能不后悔。
就算當時不后悔，現在不后悔，可日后只要她和李今安發生矛盾、爭吵，這件事便是橫在他們之間的一根刺。
何況日后另一個人的子嗣登上高位，李今安也會想，這本該是他的。
其實從太后給出選擇那一刻開始，原主同李今安便注定要漸行漸遠，形同陌路。
只是太妃推動了一把，找人奸污了原主，便將他們之間的矛盾激化了。
“儀儀，我有點看不懂他。”系統突然開口。“現在感覺他很堅定深情，可為什么他還是會拋棄原主，另娶他人？”
“后來原主死了，他又傷心欲絕，還瘋了？你們人類都這樣善變嗎？”
徐令儀點頭：“是的，所以不要相信人這種生物。”
“你說什么？太后竟然給了安兒這樣承諾。”太妃愣住，手中端著的茶杯不經意掉落。
從前她只是覺得安兒少年時，皇帝很喜歡他，兄弟間感情也不錯。
若是安兒有子嗣，孩子被過繼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可如今太后直接許諾，若是安兒娶了太后的侄女，他們的兒子便是未來太子。
這叫太妃心中如何能不激動。
“這定然是陛下的意思。”太妃握緊手心：“安兒幼時就喜歡黏著陛下，當年安兒離京，陛下還親自為安兒送行。”
“若陛下心中沒有這個想法，太后娘娘便不敢對安兒說這些。”
太妃很清楚，哪怕是太后，都不可能干預任何皇帝的決定。
“或許只要是安兒有子嗣，日后都有極大的希望，坐上那個位置。”
太妃思索片刻后開口，但她何必跟太后作對呢？
太后背后可是崔家，崔家是百年世家，從來都是有女百家求，她恨不得有個身份尊貴的兒媳。
況且只要安兒娶了太后的侄女，他們的利益便綁在了一起，她的孫兒背后的依靠更多，上位的可能性便更大。
“太……太妃娘娘，可王爺拒絕了太后。”
王全也不理解王爺的決定。
王爺叫他將此事永遠藏在心里，不能叫別人知道，更不能叫太妃知道。
可他更盼望著王爺更好，這可是別人想都不敢想的權勢。
再有他若不說，太妃的手段，他可承受不了。
太妃眉心瞬間凝起一抹冷意，臉上仿佛籠罩著一層冰霜。
“你說什么？”
“王爺……王爺不想另娶他人，說惟愿同王妃一生一世一雙人。”
王全并不理解，在他看來女人哪有子嗣重要，王爺這是被王妃拿捏了。
“他是瘋了不成！”太妃攥緊手心，捂住胸口，氣到臉色發青。
“那賤人不能生，他守著她一人，是想叫本宮這輩子都不能看到孫兒嗎？他想絕嗣嗎？”
“定是那賤人挑唆的，本宮絕不會叫那賤人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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