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不著急嗎？太后娘娘到如今還不同意，陛下失蹤都三月有余，所有人都知道陛下已經死了，可娘娘卻這般固執。”
謝懷行卻端起茶杯，神色淡然：“急什么，太后一時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
“可已經這么長時間了，太后還需要花多久才能同意呢？”
謝懷玉已經等不及了。
她在京中早已以公主自居，曾經她身份上差徐令綿一些，徐令綿父親是大將軍，手握重兵，母親是長公主。
可如今連徐令綿見她，都帶著幾分討好。
她已經嘗到了權力的滋味，迫不及待成為真正的公主。
“最遲三天。”謝懷行眉宇舒展，“今日會有朝臣在殿外以死相逼，他們會逼太后定下三日之約，三日后陛下若是沒有消息……”
“真的？”謝懷于攥緊手中的帕子，哪怕在外她一直端莊嫻靜。
可此刻得知這樣的好消息，整個人也忍不住嘴角上揚，眉眼間全是喜色。
“為兄跟你保證。”
謝懷玉有些不解：“那哥哥，這么多大臣支持你，我們為什么不早些時日就實行計劃呢，”
她真的迫不及待想當公主，她就不信哥哥不想當皇帝。
“因為陛下是個賢明的君主，他是正統，朝堂上這些人大多都是忠臣，他們古板卻心懷社稷，如今他們并非是支持哥哥，只是為了社稷罷了。”
謝懷行對這些全都心知肚明，他更清楚江山需要換皇帝。
這也是他不著急的原因。
他緩緩開口，“沒有皇帝，這偌大的國家、一個月幾個月可以堅持住，時間長了，必然出亂子，朝臣們也是知道這點，加上……”
謝懷行沒再繼續說下去，可謝懷玉卻迫不及待開口。
在她心中，自小就崇拜這個哥哥。
小時候哥哥便待她格外好，雖然大了之后，對她不如從前親近。
但到底他們是親兄妹，如今她更是要想方設法，討哥哥歡心。
“加上兄長素來便有賢明，德才兼備，哥哥的名聲在小時候就已遠近聞名了，甚至天下都知道哥哥兒時的仁善，遠不是宗室里那些草包可以比的。”
謝懷行笑笑并未說話。
有才德的并非是他，仁善的也并非是他。
但這也確實是大臣們如今支持他的原因。
他們認為，他日后會是和當今陛下一樣賢明的君主。
不過以后或許會讓他們失望了。
他當皇帝，必然不會像謝衡一般兢兢業業，夙興夜寐。
活著是為了享受，體驗，而不是讓自己吃苦的。
他有了權力，必然只會為自己活。
————
“娘娘，您真的同意了三日之約嗎？”嬤嬤覺得這不是太后娘娘的性子。
太后眉頭緊蹙，只是轉動著手里的佛珠，許久沒說話。
自皇帝失蹤后，太后便佛珠不離手，甚至日夜都跪在佛前。
“他們今日的陣仗，你我都看見了，哀家還有別的選擇嗎？”
太后知道，沒有皇帝，她在和朝臣們的這場對峙中，便不可能贏。
之所以拖這么久，也只是因為心存幻想。
她總盼著皇帝能活著，能回來。
但今日那幫大臣們，每一個人都逼著她認清現實。
太后看著他們一個個跪著，所有人都再說，她的兒子已經不在了。
太后心如刀割。
在某一刻，她發現自己只能認清現實。
“罷了。”太后心如死灰。
“我兒或許真的沒了，我為他死守這江山已然無用。”
嬤嬤心中聽著，反而松了一口氣。
她是太后的奴仆，該站在太后這邊。
可她也理解這群大臣，江山社稷不可能沒有君主。
若不是顧念太后，恐怕大臣們也等不了這三個月。
“娘娘您已經做了您能做的了。”
太后張毫無表情的面容上，透著漠然之色。
“就這般吧。”
三日之后，她依然不會同意的。
她只會自戕。
要她親眼看著屬于自己兒子的皇位，拱手讓于其他人，不如叫她去死。
她就算死，也不會同意。
她寧愿死，也要讓謝懷行這皇位沾染上污點。
讓天下人、讓后世之人，都知道他為登上皇位，逼死太后。
————
“父親您想好了嗎？太后娘娘都已讓步，只要今日過后，依然沒有陛下生還的消息，明日謝哥哥……”
徐父滿臉胡茬走了出來，他臉上籠罩著一層冰霜。
“告訴謝懷行，他的目的達到了。”
謝懷行根本不需要他的支持，他只需要他的臣服。
公主心中清楚，只有這個女兒還以為謝懷行需要靠他上位。
如今朝堂之中支持謝懷行的人，數不勝數，并不缺他一個。
謝懷行只是忌憚他手中的兵權罷了。
徐令綿欣喜若狂。
“謝父親，我這就去告訴謝哥哥。”
————
“娘娘那些朝臣們還在殿外，他們不肯走，說是今日是第三日了。”
“哀家知道了，讓那些朝臣們再等一等，你們也都退下。”
太后只低頭轉動手中的佛珠，心中平靜如水。
她絕不同意，她的死就是她的態度。
太后看著皇帝小時候的衣服，想到了自己這一生，人人都說她命好，未出嫁時在家中父母疼愛，出嫁后得先帝寵愛，先后生下兩個皇子。
可他們卻不知，她白發人送黑發人的苦痛。
“娘娘！！”
“娘娘！”
嬤嬤往日一直穩重，如今這般年歲，是第一次這般冒失。
她話語中似乎還帶著滿腔欣喜。
嬤嬤甚至直接推門進來。
“娘娘，青州快馬加鞭快來的消息，陛下如今還活著，毫發無損！”
“陛下正在青州！”
“娘娘！陛下沒死。”
太后一把握住嬤嬤的手，她發絲散亂，聲音哽咽。
“可是真的？”
太后眼睛緊緊盯著嬤嬤，害怕聽到否認的話。
“是真的，還有陛下的親筆書信，和陛下身上的玉佩，娘娘您看看。”
太后手不停顫抖。
看到皇帝熟悉的字跡，還有一看就是皇帝說話語氣的信件。
太后眼淚再也忍不住了，她握緊信件，放在心口處。
“我兒沒死！哀家就知道，我兒福大命大，他是真龍天子，福澤深厚，必然與旁人不同。”
太后心中已經重新斗志滿滿，再欣喜若狂都不敢忘記正事。
“那些大臣呢？”
“回娘娘的話，他們正在殿外哭，十分激動，不少人想親自去青州接陛下回京。”
“陛下在時，知人善用，朝臣百姓無不說陛下賢明，他們心中也有陛下，如今得知陛下還活著，自然不會再想著那謝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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