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狂婿 > 第一千四百零六章:我想對你好
    祖界,大涼沼澤。

    大涼沼澤是一片巨大到仿佛沒有邊際的澤國,四處皆是濕地,瘴氣恐怖,這里彌漫的瘴氣,連祖君都承受不住。

    大涼沼澤原本是一個巨大星辰上的沼澤,數十年前,星辰被打爆,只剩這片大涼沼澤漂蕩在黑暗幽靜的宇宙中。

    世間已過三百余年,祖界早已因歲月而改變了太多太多。

    沼澤瘴氣之恐怖,讓得基本上沒人會降臨這里,只是,沼澤地底深處,卻有著一個巨大的洞穴,而洞穴里,有人。

    人不多,只磁寥寥數個。

    洞穴里有著宮殿的模樣,而且亭臺樓閣不少,皆是巨石所造,看著蒼勁大氣,只是人氣太少,讓得這些亭臺樓閣了,多了一絲絲荒涼冷青的感覺。

    秀櫻就坐在一個亭子的石椅上,世間已過了數百年,秀櫻的樣子沒怎么改變,不過氣息變了不少。

    曾經的魔帝殿公主,此時也有了滄桑之感,仿佛,她已經歷了太多太多。

    而事實上,她也確實經歷了太多,三百多年的時間,其實于她們這種等級的強者來說,只算是彈指一瞬而已,可能修煉一下,就是數百年時間過去了。

    只不過,這數百年,卻讓秀櫻覺得如此漫長,漫長得讓她每時每刻都有種閉上眼不愿再醒來的感覺。

    她的目光看著不遠處的一個小池塘,池塘真的不大,也就四五米長寬,里面,養著幾條大涼沼澤里獨有的滄瀾魚。

    這種魚很漂亮,魚鱗是青紅兩色,加之紫色的魚尾,讓得這魚漂亮到了極點。

    秀櫻也覺得滄瀾魚很漂亮,甚至她覺得自己就跟這池塘里幾條滄瀾魚很像。

    這幾條滄瀾魚或許永遠也跳不出小小的池塘,而她,其實也是一樣的,她也跳不出這天地間的池塘。

    偶爾,秀櫻會想起陳鐵,比如現在。

    已經三百多年,秀櫻其實心里早已承認,陳鐵是死了,死在了獄海。

    她仍然記得,那天陳鐵被莫名地拖進獄海深處時,她心跳得有多快。

    歲月漸遠,她現在卻平靜了,面對了太多生死,她才發覺,無論經歷過什么,只要經歷得多了,便能習以為常。

    比如生死,這些年,她見到了太多生死離別,見到了太多絕望與悲涼,剛開始她時常會紅了眼,后來,她會很平靜地將死去之人埋葬,然后說一句一路走好。

    魔殿沒了,兩百多年前就沒了,天界與異界終于是侵入了祖界,那種大世界的大戰,即使是魔殿,也不能幸免。

    況且,魔帝不肯向天界與異界作任何妥協,最終的結果是,數十年時間,魔殿便分崩離析。

    死了太多太多人,秀櫻親眼看到,祖君祖靈甚至祖帝的尸骨,一具具,橫臥于星空中漂蕩著,縱然死戰,最終也逃不過葬身于虛空的結果。

    有時侯秀櫻會覺得,這世間如此殘酷,那么死了或許才能得到安寧,只是,她不會去求死,她挺想看看,很多年很多年以后的祖界會變成怎么樣。

    還會有安寧嗎?還是會被天界與異界 界與異界徹底踏碎?

    她不知道以后的祖界會怎么樣,但她想活著,這樣就能看到了。

    當然,支持她活著的信念,絕不只是想看看以后的祖界,她之所以想看,是想替那些死去的人作個見證。

    她想知道,很多年以后,會否有人記得,世間曾經有一個魔殿,為了對抗天界與異界,死了太多的人。

    如果,沒有人會記得,會是件挺可笑也很可悲的事吧?

    “小櫻,你父親醒了,他讓你過去。”

    這時,一道聲音響起,是風帝,風帝還沒死,這算是一件幸事。

    聽到風帝的話,秀櫻站了起來,點點頭,說道:“好的,我這就過去。”

    數分鐘后,秀櫻到了一底石殿外,她沒有走入石殿,因為,魔帝已經在石殿的門檻上坐著等她。

    “爹,為什么不躺著,走出來干什么?”秀櫻走過去,坐在了魔帝身旁,她的語氣,帶著責怪之意。

    曾經威武無雙,霸氣到了極點的魔帝,此時卻瘦削到了極點,只剩下一幅皮包骨頭,看著,像是風燭殘年的老人,他的氣息也不再強大,眼睛也早已渾濁。

    “不躺了,”魔帝搖頭笑了笑,說道:“我已經躺了好幾年,以后死了,還不是永遠都躺著了,所以呀,我不想躺了,想和你說說話。”

    秀櫻點了點頭,嗯了一聲,她伸手,扶住了魔帝的肩膀,那瘦弱的肩膀,讓她心里有了嘆息。

    “我不是個好父親,不過乖女兒,你知道不,其實我很想對你好,就是不知道怎么去做而已,我啊,修煉了一輩子,到頭來,卻發覺,連自己女兒都沒有照顧好,咳咳……”

    魔帝說著說著,突然咳嗽了起來,表情,也因此而顯得痛苦至極。

    數年前,魔帝與天界一名祖帝六重的強者一戰,最終,魔帝雖然沒死,卻修為盡失,重傷難醫。

    終究,魔帝只是祖帝五重天而已,面對天界那名祖帝六重天的強者,他輸了。

    秀櫻拍著魔帝的背部,勸道:“爹,你不用說,我都懂,我知道你對我好,所以,我才什么都聽你的。”

    魔帝怔了一下,然后開懷大笑了起來,艱難地伸手,揉了揉秀櫻的頭發,說道:“爹這輩子啊,就是遺憾沒能找到一個能代替我照顧你的人,以前的陳鐵挺好,可惜啊,那小子沒這福氣。”

    秀櫻嗯了一聲,說道:“爹,別說了,我給你贅藥去,吃了藥,你再休息一下,身體會好起來的。”

    “不了不了,我就想跟乖女兒你坐坐,以前總想護著你,現在,倒是你在護著我嘍,爹不想拖累你啊。”魔帝緩緩地靠在了秀櫻的肩膀上,說道。

    秀櫻怔了怔,突然,便啞了嗓子。

    “乖女兒……”魔帝伸手,想握住秀櫻的手,只是,他的手伸到一半,便無力地垂了下去。

    秀櫻立即抓住了他的手,眼眶已經紅了,明明離得那么近,她卻感受不到父親的氣息了。

    曾于祖界與西帝血帝三強鼎立的魔帝,走了,造在女兒肩膀上,宛如一個熟睡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