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鎮衛生室的時候天差不多黑透了,值班室只有一個老大夫和一個小護士。
幫著大夫把鄭蔚然送進診室,就被小護士給趕了出來。
“怎么回事啊?”蘇半夏喘著氣扶著墻。
顧天澤眼睛沒有離開過診室門,“吃過飯沒多久,她就開始吐,吐起來沒完,然后就……我也不是很清楚,是她們女孩兒在照顧。”
“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嗎?”
“應該是。”
蘇半夏坐在一邊兒的椅子上,眉頭緊皺著。
“怎么了弟妹?你剛才那兩招兒沒用嗎?”李建國比他們要平靜一些。
“我給她催吐來著,但不知道是普通的食物中毒還是別的,但不應該啊,食物中毒你們誰也落不下啊……”蘇半夏回答著,還是有些不解。
“對啊,吃壞肚子你們知青點兒應該都中招兒啊。”徐蕓也累夠嗆。
顧天澤靠著墻搖頭,臉上脖子上還有汗水,頭發濕噠噠地黏在額頭上,整個人顯得十分狼狽。
天已經黑透了,除了少數的住院患者出來上廁所,幾乎沒有人再走動,走廊的燈光慘白地照在在場的四個人臉上。
不知過去了多久,終于診室的門被拉開了。
小護士急匆匆跑出去拿了瓶東西又回去了。
“怎么還不出來?”顧天澤焦躁無比。
“在洗胃吧,別著急。”李建國安慰著。
又是一段漫長的時間,診室門終于打開了。
老大夫摘下口罩,“觀察一晚上吧,去幫忙把病人推到后邊病房去。”
李建國和顧天澤進去推人,小護士在給鄭蔚然掛水。
鄭蔚然的臉色還是慘白,甚至看著比先前更差了。
“護士,她真的還好嗎?”顧天澤拉住要走的護士。
護士也看慣了這種場面,“放心吧,熬到天亮就沒事兒。走吧,我帶你們去病房。”
李建國和顧天澤一人一邊推著床往病房區去,蘇半夏和徐蕓在后邊兒跟著。
“行了,你們回去吧,都辛苦一晚上了。”蘇半夏給鄭蔚然掖掖被子,跟另外三個人說道。
“你一個人行嗎?”李建國不放心。
徐蕓剛上任也不好撒手不管,“就是,蘇妹子,我在這兒陪你吧。”
蘇半夏沖她笑笑,“徐蕓姐,我一個人就行了,你也辛苦一天了,明天都還有事兒呢。”
徐蕓也不想留下,她家里還有孩子呢,明天孩子還得上學。
顧天澤通紅著眼睛,“我留下。”
蘇半夏翻了個白眼,“你留個屁,趕緊走!”
蘇半夏最近本來就對顧天澤意見很大,這會兒看見他這個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留下?你憑什么留下啊?你留下算什么?”
顧天澤攥著拳頭,說不出話來反駁。
李建國見狀忙上前拍著顧天澤的肩膀,“先回去吧,你在這兒也沒什么用。”
看顧天澤還站在原地不動,李建國沒辦法湊上前低聲說“你好歹顧忌一下鄭知青的名聲啊。”
顧天澤閉了閉眼,“走吧。”
蘇半夏:“建國哥,讓大娘幫忙收拾一些蔚然的衣服,還有毛巾什么的,不夠就我家里拿,還有我自行車騎走吧。”
李建國點點頭,拽著顧天澤出了門,徐蕓忙跟著走了。
屋內又恢復了寧靜,鄭蔚然額頭上還冒著冷汗,眉頭皺在一起,看起來很難受。
大晚上的也沒地方去買東西,蘇半夏用袖口給鄭蔚然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你們這是搞什么嘛。”
屋里三張床只有鄭蔚然一個病患,沒有人回答蘇半夏的問題。
差不多一個多月前鄭蔚然就神思不屬的,跟以前完全不是一個人,看起來心事重重。
蘇半夏問了幾次,她不說,后來蘇半夏也就不問了。
幾天前,蘇半夏去找巧雙娘拿給蘇晨做的布鞋的時候,又看見鄭蔚然被幾個女知青擠兌。
蘇半夏不疼不癢地刺了那些人幾句,拉著鄭蔚然回了自己家。
她不好跟那些知青鬧得太難看,承受后果的是鄭蔚然,她還要跟那些人一起共事呢。
鄭蔚然斷斷續續地把她跟顧天澤那點事兒說了說,大概就是一個神女有情襄王無意的故事。
兩個人以鄭蔚然的“那你以后就老幫我干活兒了”為結束。
以前顧天澤總是幫鄭蔚然的忙,鄭蔚然心里都是甜蜜,哪怕一直被同屋的女知青看不慣,她心里也是滿滿的知足。
但是鄭蔚然找顧天澤捅破窗戶紙的時候,顧天澤一句結結巴巴的“我就是拿你當朋友”,擊碎了鄭蔚然好不容易重新筑起的對生活的希望。
鄭蔚然尷尬一笑,“是我會錯意了唄。”
但是蘇半夏不信,她又不是沒見過豬跑,大學里滿校園的情侶啊,滿滿的青春荷爾蒙,她是瞧過的。
況且以她遍閱三千言情小說的履歷來說,顧天澤那樣兒,不像沒想法。
她還找過顧天澤一次,問他真實的想法。
“我真的只拿蔚然當朋友,當妹妹,跟你一樣。”
顧天澤這么說。
蘇半夏當下就給顧天澤扣下了“中央空調”“渣男”的帽子,冷冷留下一句“以后叫她鄭知青”便生著氣走了。
現在一想,顧天澤不是完全沒有意思。
他也并不是中央空調,他并沒有幫別人干過活兒。幫蘇半夏還是因為他承蘇正方的人情呢,而且看剛才顧天澤的慌亂樣兒,襄王怎么可能無意?
蘇半夏就是討厭這種明明喜歡卻囿于種種原因說自己不喜歡的戲碼,而且早干嘛去了?
當天晚上,蘇半夏睜著一只眼睛坐著睡的,生怕鄭蔚然洗胃沒洗干凈,或者發生什么別的意外。
好在到了天亮,鄭蔚然的體征都很平穩。
天剛蒙蒙亮,蘇半夏還在迷糊著。半夜鄭蔚然的吊瓶吊完了她都沒睡實,聽見雞叫才迷瞪了一小會兒。
“咣當”一聲讓迷糊的蘇半夏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顧天澤你有病啊!”蘇半夏低聲罵道。
顧天澤不自然地動動肩膀,手上還拿著一個包袱。
“怎么樣?沒事兒了吧?”
蘇半夏點頭,“拿了什么?”
“換洗衣服,毛巾,還有一些別的生活用品。”
“暖瓶呢?”
“……你……沒說暖瓶……”顧天澤底氣不足地辯解。
“我還沒說讓你來呢,真是我說一樣拿一樣啊。”蘇半夏無語。
鄭蔚然眼瞼微動。
“她要醒了,有什么話快說,晚點兒人就多了,我去買點兒早飯。”蘇半夏還是不忍鄭蔚然一腔真情錯付。
顧天澤沒說話。
蘇半夏臨出門又說了一句,“想想她昨天要是沒了,你怎么辦。”
顧天澤沒回應她,只定定地盯著鄭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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