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嵐愣了愣，好半晌才認出對方。
“你是……段……段……”
“段可心。”吳教授在一旁補充，“我倒是記得，你當時跟小嵐一個宿舍的吧？你們經常一起來上課。”
“吳老師？您也在這啊。”段可心拍手笑起來，“那可真是太巧了，沒想到吳老師您還記得我，我還以為您只會記得像嵐嵐這樣優秀的學生呢。”
吳教授溫和地笑，“我的學生，我都記得。”
“那吳教授您的記性真是太好了。”段可心看向黎嵐，“只是嵐嵐的記性好像不太行，連我的名字都忘了。”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當年比起嵐嵐，我是那么的普通。”
段可心說起以前的時候，喋喋不休，“那會兒，嵐嵐多風光啊，不僅是院里長得最漂亮的，成績也是最好的。可惜就是被裴新覺那小子給騙走了，知道你們倆在談戀愛，不知道多少男同學心都碎了。”
她說著，忽然問道：“對了，你和裴新覺現在怎么樣了？孩子多大了？”
黎嵐指指裴萱，“這就是我們的孩子。”
段可心看過來，稱贊道：“果然是你倆生出來的，這孩子太漂亮了。”
她聲音一頓，又問：“不過，我怎么聽說你倆現在離婚了。”
黎嵐應道：“是的。”
她不想再聊這個問題，反問道：“可心，你今天是來……？”
“誒對，說著說著，怎么把正事給忘了，不好意思，好不容易老同學重新見面，我太興奮了。”段可心一邊說，一邊從她的包里掏東西。
她故意把提包的標牌露給黎嵐看，順便說道：“嵐嵐，都怪你，這些年同學聚會你怎么總是不來啊？”
黎嵐淡淡地說道：“不是故意不來的，只是沒有時間。”
段可心恍然，“那也是，你太忙了嘛，離了婚就你一個人照顧孩子，又要忙著賺錢，不像我……”
她終于從包里掏出了她的東西。
一個錦盒，打開之后，里面是一個玻璃種的翡翠手鐲。
“不像我，每天無所事事，除了逛街買東西就是去做美容spa吃大餐，這不，把我幾十萬買的翡翠手鐲送這兒來護理一下。”
段可心環顧一圈，“這是你開的店吧？但里頭人怎么這么少，你們專業的翡翠護理師呢？我要先見見，再確定要不要把我的鐲子放在這兒做護理。”
“我就是店里的護理師。”黎嵐介紹道，“這店不是我開的，它是翡翠博物館名下的產業，所以選我們店你可以放心。”
段可心愣了愣，隨后忍不住笑起來。
“嵐嵐，你怎么混成現在這樣了啊？以前你可是咱們院里的風云人物，那么有天賦和潛力，結果你用學到的本領就在這兒當一個小小的護理師？”
“我聽說裴新覺可是發財了啊，他是跟你離婚后才發達的吧？太可惜了，你要是沒跟他離婚，現在不也是像我這樣的富太太了嗎？”
“所以說，當年學習成績再好有什么用，還不如找男人的眼光好一點，嫁得好比什么都好。”
“你看，我買這個鐲子的零頭都夠你幾個月工資吧，唉，這有個什么勁兒啊？太為你可惜了。”
段可心說是這樣說，語氣里卻免不了幸災樂禍的味道。
她說完，又扭頭問吳教授，“吳老師，看到您的得意門生淪落到這個境地，您是不是也很難受啊？”
吳教授板著臉沒說話，他走到另一邊，去看柜臺里的翡翠。
段可心把手鐲交給黎嵐，坐到椅子上，“你們店的銷售呢？叫她過來，拿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我都試試。”
黎嵐把手鐲放到一旁，彎腰拿出柜臺里剛剛被段可心指了的那幾個手鐲。
“先試哪個？”
段可心意外地看著她，“嵐嵐，你還當銷售？”
“是。”黎嵐坦然地說，“店里人手不夠。”
段可心神色收斂，看黎嵐的表情更輕蔑了。
當初無比仰望羨慕的那個女神，以為自己永遠比不上她的一根頭發絲，多年以后再見，才發現不過如此。
“都試試。”段可心頤指氣使地抬起手腕，好像等著黎嵐伺候她，“你幫我戴。”
黎嵐沉默幾秒，低頭拿起其中一個手鐲，往段可心的手上套。
“等等，你得先給我擦干凈，誰知道誰帶過的。”段可心金貴地甩開，“要消毒，懂嗎？”
“抱歉。”黎嵐又彎腰去拿專門的消毒工具。
為了生活，誰不是頻頻彎腰低頭。
段可心瞥一眼黎嵐，又隨意拿起一個鐲子，看著價格挑剔道：
“你們這兒的翡翠挺便宜的嘛，才幾萬塊，成色也挺好，不會是假貨吧？”
黎嵐一僵，直起身來篤定地說：“我們店里的翡翠不可能有假貨，都是經過專業鑒定的。”
段可心輕笑，“是嗎？”
這時，旁邊卻忽然傳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在疑惑：“假貨？就跟這個一樣嗎？”
段可心回過頭，臉色瞬間變了。
裴萱正舉著段可心帶來的那個手鐲，對著光，左看右看。
段可心生怕裴萱把她的手鐲給摔了，這可是她最貴的鐲子了。
“你這孩子在干什么？快放下我的手鐲！摔壞了你媽媽打一輩子工都賠不起！好幾十萬呢！”
裴萱歪起腦袋，舉著鐲子晃了晃，“可這個，是假貨呀。”
段可心氣得微微顫抖，“你胡說什么！假貨能跟我這個比嗎？這可是我花了幾十萬買的玻璃種！”
裴萱聳聳肩，“這個不是玻璃種，是水沫子。”
“不可能！”段可心立刻反駁，“你一個小孩你懂什么叫水沫子嗎？你不要在大人那聽了一嘴就跟這兒胡說八道！”
裴萱指給她看，“玻璃種要看翠性，可你這個只有‘石腦’和‘棉’，而且折射率也不夠，光澤比玻璃種弱多了，重量也輕飄飄的，沒有墜手感，而且音色也很單薄沉悶。”
裴萱彈了兩下手鐲，放到耳邊聽聲音，然后斬釘截鐵地說：“假貨。”
段可心聽到裴萱這么一大段有板有眼的判斷，她懵了。
幾秒后，她反應過來，“不，絕對不可能，賣這個給我的是我很多年的朋友，她不可能騙我！”
“……而且，我還有鑒定證書呢！”
段可心慌張地從包里掏出一大堆東西，最后終于找到那張鑒定證書。
她連忙放到柜臺上，“你們看，我這個不可能是假貨！”
等她抬起頭，才發現吳教授和黎嵐正捧著手鐲仔細觀察。
他們齊刷刷看過來，“這個……的確是水沫子，不是玻璃種。”
黎嵐同情地看著她：“可心，太可惜了，你被你那個朋友騙了。”
吳教授嘆口氣，不忍再看，“可惜了，小段啊，當時你但凡上課的時候認真點，就不至于被騙了。”
“……”
段可心差點背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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