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庚死了,隨著他的死,上河村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
靜慈緩步走出房屋站在門口,望著天上的繁星,深深的長出了一口氣。
“大人…”
靜蓮悄悄走到她身側的一旁站定,恭敬的雙手捧著玉佩,示意對方接過。
靜慈沒有看她,也沒有接過玉佩。只是眼睛出神的盯著星空,像是在自言自語般的說道:“我算什么道士…”
“大人請千萬不要這么說…”
靜蓮趕緊低下頭去,用顫抖的語氣恭敬說道:“您是為了天下萬億百姓…為了您師尊…為了師祖…不得已才這么做的…”
“呵呵…托詞罷了…”
靜慈無奈的自嘲笑了幾聲,這才轉頭看向一旁的女道士,和氣的說道:“靜蓮,你跟我是一期的,我師尊那也是你的師尊,你不用對我如此的恭敬,把頭抬起來。”
“不敢!”
這名叫靜蓮的女道士不但沒抬起頭,反而把頭又低了一截下去,隨即背也跟著躬了躬。或有些自知之明的說道:“在下不過是一婢女而已,能有今天全蒙大人抬愛,在下受之有愧…”
“唉…”
靜慈輕嘆一聲,也沒再繼續堅持。看了一眼對方手中的玉佩,隨即想到了那名少年,眼神竟也變得有些柔和起來,細聲對手下人問道:“小言那邊有什么消息了嗎?”
“回大人的話,折沖校尉此刻可能已經回城了…”
“什么!?”
靜慈有些吃驚,隨即抬頭望了一眼天空,估算了一下時辰。趕忙對身邊的女道士說道:“立刻通知他,讓他趕緊出城!”說罷,又看了一眼玉佩,接著說道:“把這塊玉也給他,還有…如果環境允許的話,靜蓮,你替我好好教訓教訓那個臭小子!”
“諾!”
靜蓮立刻轉身出門,但她前腳剛踏出去,上河村一旁的山澗里便傳來了號角聲…
因為不想背鍋的關系,所以丑鋒今日白天在與凡全的交談過后,他只猶豫了片刻功夫,便決定先暫時站在道士這邊。
所以當晚申鼎發出去的數封求援書信,全都在丑鋒的親信陽奉陰違之下,一封都沒有送出城。全都是打著難民擁堵道路的理由,在城內轉了一圈后就全都回來了…
此刻丑鋒臉上的害怕倒不是裝出來的,畢竟以他的身份,凡全不可能告訴他太多。只是告訴他在危機時刻一定會保證他的生命安全,但關于今夜城里的變故與異象,事前則是只字未提。
“凡老道!你給我講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借著安撫城中百姓與清理道路的理由,丑鋒從后衙側門出來與偷偷跑來的凡全見了一面。
“呵呵…丑縣令您先別激動,靜下心來聽我說…”
凡全臉上依舊掛著虛偽的笑容,對于他能猜到是道士們做的手腳,感到毫不意外。畢竟丑鋒就算是一開始沒想通,那現在自己來找他,這就相當于是不打自招了。
“你們這些道士膽子真是太大了,竟敢放火燒城!我跟你拼了!”
此刻丑鋒心中無比后悔與道士合作,畢竟現在是整座縣城都陷入了火海,今晚不知道會有多少物資糧草,還有百姓死于這場大火之中。即便事后能安全撤回應國,那么作為縣城主官的他,按律也得全家滅門。
“你先別動手…”
此刻丑鋒緊緊抓住凡全的衣領不松,擺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勢。他見執拗不過,只得趕緊先說道:“你放心,明天天一亮,我會還你一座完好無損的縣城!”
“你當是在騙三歲小孩呢!?”
丑鋒還以為對方是在耍自己,心中更加憤怒,抬手就準備給他臉上來一拳。
“你先冷靜下來聽我說!”
此刻事情緊急,凡全沒法再繼續放任他了。他一手抓住丑鋒揮過來的拳頭,一個擒拿就把他的手給反綁到了身后,貼在他耳邊快速說道:“現在你的頂頭上司,平歌郡太守:惲太;還有我的頂頭上司,上清宮駐應國閣主:安靈真人,他們倆現在正率著大軍,此刻正在趕往縣城的路上,你要再這么糾纏不休,那今晚就是你的死期!”
“什么!?”
丑鋒被對方的話嚇得腿都軟了,現在要不是被對方反綁著,那他非跪到地上不可。看著對方那不似作偽的神情,他趕緊焦急的問道:“他們來干什么?什么時候來的!?”
“來干什么?當然是來摘你我的腦袋!”
凡全沒好氣的把他松開,隨即面色不善的說道:“他們此刻就在城北的官道上,在正常情況下,他們還有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就要進城了!”
“這…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事前沒有接到通報!?”
丑鋒臉都嚇白了,滿臉不可置信的說道。
“廢話!他這回就是來收拾你的,事先跟你通報做什么?好讓你有防備嗎?”
凡全此刻臉色同樣好看不到哪里去,陰狠的說道:“別說惲太事前沒跟你這個縣令打招呼,他周斌公這回來繩奉縣,他也同樣沒跟我這個縣掌司打過招呼,哼…要不是我提前在來的路上安插了眼線,此刻就是他們進城了我都不知道!”
“凡老弟啊…那咱們現在該怎么辦?總不能在這等死吧!?”
丑鋒這會兒都快要被嚇尿了,趕緊慌忙的朝對方要主意。
“當然不能等死!”
凡全胸中似乎早有主意,此刻趕緊說道:“你是繩奉縣縣令,你現在立刻讓城里的百姓出城避難!記住,要讓他們從北門出去!”
“讓老百姓走北門…”
丑鋒琢磨了一下對方話里的含義,覺得還是有些不保險,繼續說道:“你是想讓這幫百姓擋住出城口,好阻止軍隊進城?可這只擋得住一時啊!等百姓跑光了,到那時…”
“到那時…城里也就燒的什么都不剩了…”
凡全接過話頭,替他補充道。
“……”
丑鋒不說話了,腦中不斷思考著整個計劃的可行性。
“相信我,只要過了今晚,等到了明天早晨,城池就會變得完好無損,也只要過了今晚,到那時一切都會結束了…”
此刻凡全似乎是在打啞迷,同時不斷安撫著丑鋒,對他說道:“記住,你一定要在天亮之前把城中的軍民全部轉移出城,只有這樣你我才會有條活路走,否則你我必死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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