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不會消失,但會轉移。
駱滄修進不了屋,滔天的怒火沒辦法找到罪魁禍首,冰冷的視線落在保安身上,“開門。”
保安搖搖頭,“少夫人明令禁止,日后您想進入,必須先跟她報備,她同意了您才能進,要是冒然放您進去,我是會丟掉工作的哩。”
這女人,她好大的膽子!
“你聽她的?你別忘了,這棟別墅......”駱滄修厲聲質問的話語戛然而止,這棟別墅好像是被爺爺送給她了。
但這不代表她能把他趕出來!他駱滄修什么時候受過這樣的氣?
門口堆積成山的東西,看得他越來越煩躁。
駱滄修面若寒霜,深深盯著保安片刻,大步到車內坐下,打開車窗再次確認,“門,你開還是不開?”
轟動油門,嗡嗡聲響震得整棟別墅都不得安寧,一樓傭人房里有不少人沒睡,掀開簾子看著外面的鬧劇。
保安欲哭無淚,“少爺,真不是我不開,而是我開不了的呀。”
“很好,那你滾一邊去。”駱滄修腳下再度轟動油門,確認保安回到保安亭,放下手剎,跑車筆直躥出,在距離大門還有半米時猛地停住!
駱滄修坐在駕駛室內,拿著手機不知道在跟誰通話,本就難看的臉色此時愈發憋屈,控制著脾氣低下頭,“好,我現在過來。”
跑車后退,和大門拉開距離揚長而去,保安坐在亭內松了口氣,“嚇死我哩。”
還好還好,門在他在,門不在獎金就不在了。
管家在監控畫面里看著保安直搖頭,他怎么有這么個顯眼包外甥?口音這么重,他都擔心少爺的車不是沖著鐵門,是沖著保安亭去的。
......
有的人徹夜未眠,有的人一夜好夢。
宋以菱一覺睡到自然醒,神清氣爽地從床上坐起來伸了個懶腰,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大門口外堆積的紙箱子不見蹤影,應該是被駱滄修拿走了。
那些東西留在這里除了給傭人倒垃圾增添煩惱,沒有任何用處。
雖然法律上他們還沒離,但心理上宋以菱已經恢復單身了,正想找好姐妹出去大刷特刷,突然來了電話。
宋以菱看著熟悉的電話號碼,沒有備注,但也知道是誰。
不爽地接通電話。
“你最好有事。”
“出來,老地方見面。”
男人話語強勢,聽得宋以菱眉頭緊鎖,剛要拒絕,男人又道:“你不出來,我今天就公布我們的關系......”
“你在逼我?”宋以菱眉頭微蹙,生硬反問。
電話那端沉默許久,男人嘆道:“我知道你要離婚的事情了。”
宋以菱啞然。
......
熟人見面,宋以菱以最高禮儀接待,出門前洗了個頭,化了她最喜歡的妝容,淡淡橘色的眼影里細長眼影微微挑出,腮紅順著眼尾延至下眼瞼,修長的睫毛撲朔,配上一雙迷人水眸,讓人移不開眼。
唇瓣上有活力又氣場全開的南瓜色口紅,既提升氣色,也將她與旁人的距離拉開,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活力四射卻不好靠近的信號。
國貿大廈頂層的咖啡廳。
宋以菱到的時候,男人已經坐在品著咖啡翻看手機,陽光灑落在他肩上,給他鍍了一層金色光暈,空調的微風拂過他的發梢,每一根發絲都很靈動。
僅是側顏,都足以讓人移不開視線。
她感嘆之余,走到他面對的空位上坐下,毫不客氣地開口,“喊我過來,該不會是想看我離婚后過得有多凄慘吧?”
宋以菱撩動護養得當的柔順秀發,笑嘻嘻說:“如果你是揣著這樣的目的約我見面,那真不好意思,讓你失望了。”
她坐下的那刻,男人的視線就已經從手機上轉移到了她的臉上,聽到她帶刺的針對也并沒介意。
“昨天演唱會我看到你坐在第一排,為什么不聽完?結束的時候,我還想著帶你一起吃個飯。”
“原因你不是知道了嗎?”
宋以菱古怪地看著他,“聽到一半回去離婚,有問題嗎?”
喬閆司張了張嘴,想說有問題,但自己好像沒有說這種的話立場。
他臉色難看,可還是對她擠出一抹笑,遞給她了一本書,“這是我離開家的時候,他給我的,說我要是遇到你,就把它轉交給你。”
書是全英文的名著。
她沒離開宋家的時候,老頭總是往這本書里夾生活費、銀行卡,一邊嘴上罵她,一邊把書放在她床頭,等她拿走里面的東西,書也會被老頭收回去。
這本書,算是他們父女之間的一個臺階。
她當初執意離開家,就是因為和老頭鬧了矛盾,現在老頭托人過來給她臺階下,想讓她回家了。
一股酸澀涌上心頭,被她強行壓下,沒人看到她放在桌下的手死死掐著大腿,以免自己情緒失控,在喬閆司面前丟了形象。
平復好情緒,她唇邊再次噙著淡淡的笑容,把書推了回去,似嘲似諷道:“他還把我當小孩子?有些事情給點錢可以擺平,可有些事情是多少錢都擺不平的。”
如果她是為了錢跟老頭賭氣離開,那么早八百年前就回去了。
“宋以菱,叔叔因為你的離開一直耿耿于懷,他知道他做錯了,他和我媽的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難道你一定要看到他們離婚,你才高興嗎?”
一直和顏悅色的喬閆司也繃不住了,態度強行把書塞進她懷里,“他的心意你不要也得要,你當初離開不就是因為我媽住進了你媽生前的房間,叔叔沒有阻止嗎?
“現在他們把房間空出來了,保持了原來的樣子,不會有人再去阿姨的房間,你的房間也沒人動過。”
喬閆司低頭望著她,明明很平靜,可眼里的傷痛滿得快要溢出,“回家吧小菱,大家都很想你。叔叔年紀也大了,最近醫生總說他身體不好也不吃藥,我媽勸不動他,能勸他的只有你了。”
宋以菱瞳孔一緊,驚愕抬頭:“老頭他......”
面對喬閆司的沉痛,宋以菱波瀾不驚的心漸漸起了漣漪,她和老頭再怎么鬧矛盾,那也是從小呵護她長大的爸爸。
宋以菱摩挲著已經泛白的書封,喃喃道:“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完,我就回家。”
“好,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