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S市機場。顧琛身著深灰色休閑西裝外套，腕戴百達翡麗手表，西褲筆直，顯得他雙腿比例修長，俊逸尊貴。他站在機場一角，偶爾低頭看兩眼腕表，面上冷峻無波。忽然，迎面走來一名打扮俏麗的女士。銀色亮片吊帶熠熠閃光，小麥色皮膚，緊身小熱裙包裹著她完美的身材，略顯俏皮的粉色高跟鞋踩在機場大理石地面上，腳步輕快。性感尤物，吸引了一路目光。“顧少你好，我是離刺。”
顧琛轉身，直視面前的女子，看起來二十歲左右，五官精致，清秀中帶著一絲俏皮，是張陌生的臉。傳說中的離刺，竟然這么年輕。“你好。”
顧琛微微點頭。“去奧地利的飛機還有一小時起飛，等飛機降落，我希望顧少盡量別離開我的視線，一切聽我的安排，這樣，我才能最大程度保護你的安全。”
沈笙微微一笑，從兜里掏出一個位置追蹤器，遞給顧琛，“隨身攜帶。”
她舉止大方自如，絲毫都不擔心顧琛認出她。她面上戴著全球最頂尖的人皮面具，皮膚涂了藥劑，現在她的膚色像去西藏自駕游一圈一樣，黑了三個度，清清還特意給她改變嗓音的藥，如今她一開口，音色和從前完全不同，任誰都無法和沈笙聯想到一起。果然，從一見面開始，顧琛只是淡淡地掃了她一眼，就收起了位置追蹤器。兩人拉起行李箱，準備登機。S市到奧地利直飛需要十幾小時，助理為他們定了兩個頭等艙位，顧琛上了飛機，隨手拿起商務雜志看了起來，沈笙則放低椅背，蒙上眼罩，歪頭就開始補覺。這一睡就是四五個小時，中途飛機顛簸，她醒了過來，揭開眼罩掀在額頭上，跟乘務員要了杯咖啡。當她把砂糖加到第三包的時候，顧琛終于忍不住偏頭，看了她一眼。頭頂暖黃的燈光在她睫毛下投下小小一片陰影，兩人離得很近，他可以清晰看到她纖長的濃密的睫毛，微卷，輕眨，咖啡入口時，眼睛微瞇，像只滿足的小貓。心中不由泛起一股異樣感，他記得沈笙喝咖啡時也喜歡加很多糖，超出一般程度的糖，直到咖啡變成一杯褐色甜水，她才會停手，再小口喝一口，眼睛舒服地微微瞇起。和旁邊這位離刺的神態一模一樣。可這清秀的五官，陌生的嗓音，熱辣的打扮，無一不昭示著，她和沈笙的千差萬別。顧琛垂頭，又翻開一頁雜志，消散掉心中莫名的感覺。一路無話。他是很安靜的人，尤其是與陌生人同行，兩人是雇傭關系，更沒必要做什么寒暄。沈笙更不可能主動挑起什么話題，她望著窗外綿延成片的白云，一看就是半天。這種沉默的氛圍并不會讓她不適，或者可以說，她是習慣這種氣氛的。顧琛話少，從她認識他的時候就是如此。沉默，冷清，帶著竭盡全力都無法接近的疏離感。從前，他們可以一整日相對無言，沈笙總是守在他身后，她喜歡看著他孤高的背影，看上一天，也不會厭。如今，她與他并肩而坐，二人之間一如既往的安靜。她看窗外湛藍的天，看起伏的白云，或者看面前透明的水晶杯，隨著輕微顛簸泛起的奶白咖啡沫。唯獨不去看他。也挺好的。十幾個小時后，飛機終于在維也納降落。維也納是奧地利最大的城市，亦是被稱為“世界音樂之都”的浪漫之城，處處郁郁蔥蔥，生機勃勃。落地時，已經將近晚上八點，司機帶著他們到達預定的酒店。酒店是巴洛克風格建筑，裝飾富麗堂皇，精美復古。入住后，沈笙正準備卸妝休息，就聽門外傳來幾聲叩門聲。開了門，是顧琛站在門外。“有事？”
沈笙暗自慶幸，沒有太快摘掉人皮面具。“明天要去的藥廠資料。”
顧琛遞來幾頁文件，他已經把奧地利的藥廠都過了一遍，經過層層篩選，把目標定在了這家老牌藥廠。“KB藥廠在維也納西部一個少有人知的村落，藥廠雖小，卻是個老牌，由于涉及出口尖端藥物，村落管理極嚴格，出入的都是在當地居住多年的島民和藥廠員工，外人很難進去。”
“沒錯，所以KB一直拒絕線上交易，做事很小心，所有買賣都要面對面談，不是相熟的人，很難從他們手中獲取藥品，因此客戶的保密信息做得很好。”
沈笙點了點頭，隨后意有所指道，“所以能從藥廠拿到藥物的人，在當地應該有些勢力。”
顧琛同意。顧氏雖然在瑞士有些根基，但還未擴展到奧地利，對維也納這片比較陌生。“這次的調查，有些難度。”
沈笙輕笑著下了結論。“所以呢，你有什么辦法。”
顧琛直視沈笙，眼光探究。他很想知道，獵人屆第一的離刺，究竟是否如傳聞一樣優秀。沈笙眉梢一挑，手中輕拋出張薄薄銅片。顧琛接過一看，上面刻著一個人的姓名，住址等信息，與身份證的作用類似。“村民卡，西灣村落上常駐的居民和員工都有，算是當地默認的身份象征。”
沈笙晃了晃手中銅片，“一人一個，不用客氣！”
調查藥廠本來也是她的目標，關于KB藥廠附近的踩點工作，早就拜托阿森在國外的勢力了解過了。“多謝，看來離刺小姐準備得很充分。”
“調查藥廠信息也是任務的一部分，應該的。”
“不過，為什么我們的身份卡，關系是夫妻？”
“夫妻？”
沈笙倒真沒注意，拿過兩張身份卡仔細看了一眼，配偶欄的一項，赫然寫的是對方的名字！怎么這樣巧！她只吩咐組織弄到兩張身份卡，一男一女，沒想到竟是夫妻。“純屬巧合。只是個假身份，沒什么要緊吧？”
“自然。”
“顧少，早點休息，明天十點，大堂集合。”
沈笙微笑合上房門，隨手把身份卡扔在了鞋柜上。翌日一早，酒店一樓。兩人都默契地換了套打扮，沈笙一身淡橘色碎花長裙，長長的裙尾拖在腳踝，隨著她清爽的步伐輕輕擺動。他們入住的是維也納當地數一數二的酒店，來自全國各地的游客不少，但幾乎一下樓，沈笙就看見了人群中的顧琛。顧琛身著海藍色無袖襯衫，最上面的扣子松了兩顆，露出形狀完美的鎖骨，款式有些性感。走近了，能清楚地看到襯衫下的胸肌緊繃，腰板勁瘦，牛仔短褲下露出一截富有肌肉力量的小腿，線條完美。一米八幾的身高，斜靠在大堂中心的羅馬柱上，冷峻的氣質配上明艷的襯衫，看似格格不入，但卻意外地碰撞出另一種氣質，禁欲又蠱惑。如同身材頂尖的男模，倜儻不凡，轉身就能上時尚雜志封面的頭版。一名藍色眼眸的俄羅斯美女靠近了顧琛，五官深邃，帶著西方人獨有的美麗，她嬌笑著掏出手機，雖然聽不清說了什么，但看她害羞中又帶著期待的表情，就能猜出搭訕的內容。然后，顧琛不知道回了句什么，俄羅斯美女面色失望地走開了。沈笙甩著裙角，靜靜站在了顧琛面前，低頭拿煙的顧琛聽到了聲音，驀然抬頭。一雙瀲滟墨黑眼眸撞進她的眼睛，如星河燦爛。雖然她那顆悸動的心，在無數次失望，分崩破碎后，早已不會輕易為了這人再生出波瀾，但，人的審美和眼光是很難改變的。沈笙不得不承認，顧琛的表象，真的很迷人。也許她當年，就是被這副太蠱惑人心的皮囊給欺騙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