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琛忙接過她失去意識的身體。河面上突然傳來呼喊聲，是救援隊來了。顧琛抱著沈笙往岸邊游去。四肢凍得幾乎沒有了知覺。但他仍緊緊抱著懷里的人，機械地游上了岸。岸邊的人見有人上來，連忙讓出了地方。又見顧琛臉色凍得青白，救援隊的人忙給他披上了毯子。顧琛顫抖著雙手，把拿來的外套蓋在沈笙的身上。她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面色慘白，雙眉緊緊蹙著，滿臉痛苦。救援隊中的醫生跑了過來，拿出儀器開始施救。還好有專業醫生在，沈笙不一會兒便緩緩睜開雙眼。視線剛剛恢復清明，就看見眼前一張清冷俊逸的臉龐。濕潤的劉海遮住了額頭，墨色瞳孔里盛滿了擔心。沈笙瞇著眼看了半晌，眼眶突然發熱。為什么。為什么總是顧琛的臉，和記憶中的那個人重合在一起…她痛苦地咳了一聲。胸口是劇烈的窒痛，腦袋昏昏沉沉。身體仿佛沒有了知覺。“阿琛。”
她低聲叫了句。“我在。”
顧琛忙上前，將她的上半身扶到自己胸膛上，“你感覺怎么樣？”
看著她慘白如紙的面色，顧琛心中的憤怒忽然全都消散。只剩下悔恨和心痛。“咳…沒事。”
“先生，這位小姐目前已經沒事了，但還是要去醫院，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醫生在旁邊囑咐道。“還有，您的手好像也受傷了，最好也去醫院一起檢查一下。”
“我知道了，謝謝。”
顧琛沖醫生點頭，一把抱起了沈笙。“還有，先生！”
醫生又叫住了他。“另一位落水的先生，和你們是一起的嗎？他現在昏迷未醒，我們需要聯系一下他的家人。”
“不認識。”
顧琛抱著沈笙，頭也未回。回了車上，開起暖風，把沈笙放在后座之后，他才輕輕轉了轉手腕。方才一通動作，已經恢復差不多的骨折又開始疼了起來。發動車子，剛走到路口，就見前方的車堵成了一條長龍。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故。這么排著，也不知道要排多久。他想了想，調轉車頭，朝著河邊一處小路開去。模糊中，沈笙感覺顧琛把她抱進了一處小院，又進到了臥室。她費力睜開眼，發現是個陌生的房間，從前她從未來過。“這是哪？”
“老家。”
顧琛簡短答了兩個字。“我已經讓人去買藥了，你堅持一下，吃過藥再睡。”
沈笙腦袋又痛又沉，來不上細想顧琛的話，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好像感覺有人來喂她吃了藥。再睜眼時，已經是第二天了。這一覺睡了十個小時，身上依舊感覺發冷。應該是有些發燒。身上的衣服已經換過了。她原來的衣服濕透了，確實沒法再穿。不過她昨晚睡過去了，不知道是誰給她換的衣服。…不會是顧琛吧？沈笙臉上有些發熱。她坐起身子，慢慢走出房門，這才看到，顧琛正背對著她，在院子里抽煙。院子不算太大，簡單的中式裝修，很是整潔利落。一看就是有人經常在打理的。顧琛聽見身后的動靜，回過頭來。“醒了？”
他掐滅了煙頭，朝沈笙走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大手覆在她的額頭上，她卻覺得他的溫度還更高些。“沒什么事，我好多了，你怎么樣？”
她記得是顧琛救她上岸，那應該也泡了河水。這個天氣，在河里游一圈，說不感冒發燒是不可能的。“我沒事。”
顧琛答了句。沈笙明顯感覺得到，他的心情很低落。“我的衣服…”“吳嬸幫你換的。”
“吳嬸？”
“是，她去買菜了，你想吃什么和她說，中午叫她給你做。”
沈笙松了口氣。他說的應該是這里的傭人吧，不管是誰，只要不是他就好。顧琛此時已經走遠了幾步，離她有一段距離之后，伸手又點了一支煙。他不說話，也不問她為什么會跟林淮到河邊去。只是默默地吸煙。“這是什么地方？”
沈笙四下打量了一圈，從來沒聽說顧琛在這里有房子。顧琛吐出一縷煙圈，沒立即答話。院門突然一開，走進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她雙手拎著新買的瓜果蔬菜，應該是顧琛剛剛提到的吳嬸。“沈小姐，您醒了？”
吳嬸見到她，倒是很熱情。“是不是餓了？想吃什么，我這就去做！”
“謝謝，我都可以。”
沈笙回了她一個笑，隨后跟著吳嬸一起進了廚房。“沈小姐，這么冷的天氣，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掉到河里去了？昨天少爺抱著你進門的時候，可把我嚇壞了！”
沈笙把一袋袋蔬菜放到桌子上，“是，我是太不小心了。”
“你沒事就好！”
吳嬸邊淘米，嘴里邊不停說道，“我說嚇一跳，也是因為少爺好幾年都沒回這邊了，誰想到他昨天突然回來，還帶了個女孩！”
說著，她微笑看了沈笙一眼。唇紅齒白，五官精致明艷，又沒有一般豪門小姐那股嬌氣。“夫人見了，一定會開心的！”
吳嬸眼眶有些濕潤。“夫人？”
沈笙一愣。是說顧琛的親生母親，阮玉？難道這里是阮玉的舊宅？“沈小姐，我自己來就好，您剛醒不久，快別動手了，在旁邊歇一歇！”
吳嬸把她扶到了一邊的椅子上。“這院子不大，小姐可以四處走走，只要別去南邊的主臥。”
吳嬸在她耳邊小聲道。沈笙面露疑惑地看向她，吳嬸卻沒再解釋。“阿笙，過來！”
顧琛突然在門口叫她。出門一看，門外多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手中提著個醫藥箱。“這是崔醫生，讓她幫你好好檢查一下。”
“沈小姐，跟我來吧。”
崔醫生對她笑了笑，帶著她進了房間。“女孩子著涼很傷身體的，更別提在河里泡了那么久。”
崔醫生打開醫藥箱，把聽診器從里面拿了出來。“顧少很關心你呢，昨晚還大半夜打電話叫我過來，他自己手腕都受傷了，還非要我先來看你這邊。”
“什么？”
沈笙一愣，突然想起，前幾天是她把顧琛手腕擰斷的。昨天他把她救上岸，肯定牽扯到舊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