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端了杯咖啡，站在了臥室前。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輕輕敲了敲門。沒人應聲。她想了想，直接推門走了進去。臥室的溫度很低，滿是冬天的寒氣。陽臺窗戶大敞，乳白色窗簾被吹得亂舞。顧琛站在陽臺邊，手里夾了支煙。直到沈笙走近，他才聽見動靜，轉過頭來。見她穿著薄薄的羊絨衫，顧琛回手關上了窗。又把身上的外套罩在了他身上。“怎么過來了？”
沈笙看了他一眼，將咖啡放在了小桌上。“奶奶擔心你，讓我過來看看。”
他神色不好，看起來很疲累。沈笙覺得心里發堵。“嘗嘗嗎？”
她把咖啡往他跟前推了推。“你親手泡的？”
顧琛問。“嗯，不知道還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顧琛看了一眼，淡淡道，“是，和從前一樣。”
“你還沒嘗呢。”
沈笙眨了眨眼。顧琛端起來抿了一口，醇香的味道瞬間刺激了味蕾。微微凍僵的四肢也好像恢復了知覺。他的臉色好看了些。這才抬眸看向沈笙。“剛剛顧望東的腹痛，是你？”
“…是。”
沈笙輕咳了聲，“我只是…”她在心里斟酌著措辭。也許她不該沖動插手顧家的事的，而且顧望東還是顧琛的親生父親。她只是聽到那種話，突然就很生氣，氣到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好像，她已經很久沒有這么憤怒過了。上次還是在醫院，趙雅琴侮辱顧琛的時候…當年的顧琛是個孩子，但如今已經是個羽翼豐滿的成人了。他也許會覺得自己多管閑事吧。她心里琢磨著，正要開口說話，身體就被一雙長臂攬進了懷里。顧琛的懷抱很冷。好像比整間屋子的溫度還要冰冷。襯衫上還有殘留的香煙氣味，不知道他抽了多少根。他緊緊抱著沈笙，不發一語。好像懷中的人是他唯一的溫暖和安慰。沈笙吸了吸鼻子，雙手環過他的腰。時隔許久，她第一次回抱了他。因為這樣的顧琛，讓她心疼。如果小時候，她真的誤打誤撞救了他一次…想象一個跳水自殺的人，看到來救自己的人因為抽筋快要溺水，又反過來救她上岸…他當時應該也很無語吧。不過若真是這樣，那自己這么多年的畏水癥，好像也沒有白得。起碼換回了一條活生生的人命。而且這人，還是自己喜歡的人。兩人沒有說話，默默想著自己的心事。但兩個身體互相依偎久了，漸漸都溫暖了起來。顧琛覺得懷里的人今天很乖。乖得讓他心軟。不禁把她抱的更緊了些。“對了，顧琛。”
沈笙突然抬頭道。“你說的對，什么催眠恢復記憶的事，都是假的，應該都是智商稅。”
“嗯？”
顧琛疑惑她怎么突然說這個。“反正你不用放在心上。”
沈笙歪過頭看他，好看的大眼睛眨了眨。“你不是說，那些權威最會騙人了嗎？我看陸驚瀾說不定也是騙子，在吹噓本事。”
“什么催眠治療失憶，也太假了！”
顧琛蹙了蹙眉。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聽到她說陸驚瀾的壞話，心里還是很受用。“嗯，你說的對。”
沈笙看著他清俊的眉眼，垂眸笑了笑。當晚，她就給陸驚瀾發了信息。“陸醫師，多謝你這段時間給我的幫助，我已經放棄恢復記憶這件事了，麻煩你不要和其他人提起，謝謝。”
臨睡前，陸驚瀾的回復才過來。“不客氣。即便如此，我想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保持聯系。”
沈笙回了個，“好。”
她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關燈，闔上了雙眼。如果她珍惜的那段美好記憶，對顧琛來說，卻是段那樣痛苦的往事。那她寧愿他永遠不要想起。催眠診室內。陸驚瀾放下手機。面色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助理在門口敲門。“陸醫生，有輛車停在了我們樓下，看車牌號應該是上次來的顧先生。”
“好，我知道了。”
陸驚瀾微微一笑。拉開百葉窗往樓下望了望，黑色賓利里坐著一人，側臉清傲冷峻。顧琛坐在車里，抽完了最后一根煙。上午聽沈笙突然提起催眠的事后，他怕她上當，便叫助理查了查相關資料。這一查才知道，原來真的有通過催眠輔助恢復記憶的案例。而陸驚瀾，正是這方面的專家。再加上沈笙下午的欲蓋彌彰。讓他心里愈發起疑了。他熄滅手中香煙，關上車門上了樓。“顧少每次都半夜造訪，真讓人不習慣。”
陸驚瀾笑著沖他點了頭，“請坐。”
顧琛開門見山。“沈笙來找你，是因為恢復記憶的事？”
陸驚瀾揚了揚眉，沒想到顧琛連這個都發現了。“如果顧少是來問這個，抱歉，客人的咨詢內容，我們不能隨意透露給其他人。”
他沒承認，也沒否認，拒絕了回答。“嗯。”
顧琛點頭，這規矩他懂。“無妨，我今天不是來為難陸醫師的，而是來請你幫忙的。”
“哦？”
“如果催眠真的可以找回記憶，我想我需要陸醫師的幫助。”
陸驚瀾溫潤的神色嚴肅了幾分。沈笙明明說已經放棄了，可顧琛怎么會自己找上門來？這倒讓他有些為難。畢竟，他并不想違背沈笙的心愿。“找回記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顧少可以仔細說說看，我也好判斷一下情況。”
他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如果是時隔許久發生的事，難度會很大。”
之前聽沈笙說過，顧琛丟失的那段記在小時候。那起碼隔了許多年。他需要提前給顧琛打個預防針。“不是很久之前的事。”
顧琛抬眼，沉聲道。“事隔幾個月，就是前段時間發生的事。”
“什么？”
陸驚瀾這下有些吃驚。“幾個月前的一晚，我喝了些酒，頭暈睡著了，等第二天一早起來，對昨晚發生的事沒有一點印象。”
顧琛簡短描述了一遍。“這種情況，可以恢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