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念到醫院的時候,鐘老剛從手術臺下來,聽到敲門聲,一邊吐著茶葉,一邊不耐煩:“人不在,明天再來。”
秦舒念一時有些尷尬,“那,鐘老,我把東西放你門口,待會記得拿。”
還未轉身,門就被人一把拉開,鐘老看著秦舒念的神情滿是驚喜。
“舒念,你怎么來了?快進來快進來!”
他熱情地拉著人往屋里招呼,“我今天在手術臺遇到一個突發情況,正愁著找誰商量呢,你來可太好了,我一堆問題等著問呢!”
上來就被塞了一堆文件報表,秦舒念被按在教授的辦公椅上,一旁鐘老還在殷勤地泡茶:“難得能抓到你,今天我可得問回本,下次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見。”
秦舒念合上了手里的翻了一半的文件,手指點著文件夾:“不會的,我離婚了。”
看著鐘老錯愕的神情,秦舒念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今天來也是想找您商量一下之前您跟依依說的指導老師的事情。”
眼前的女子面容沉靜,鐘老心里卻頓時感慨萬千。
當初作為實習生的秦舒念,第一次跟手術臺就表現出了神秘莫測的天賦,只是后來為了一個男人心甘情愿放棄醫學界最頂尖的榮譽,到現在也是鐘老心里最大的遺憾。
現在得知秦舒念離婚,原本他心里打了一個咯噔,還擔心秦舒念為了那個男人要死要活,如今看著情緒穩定,鐘老也松了口氣。
“你要是愿意那是再好不過了,我明天就幫你跑程序,過兩天就能入職了。”
說著,鐘老還有些可惜:“你這種資質,當博導都綽綽有余,指導老師真的太屈才了,要不我申請一些,特聘你當導師?”
秦舒念眼眸微動。
她深知鐘老的意思,卻只是搖了搖頭,淡笑道:“鐘老你太抬舉我了,四年不碰手術刀我早就不能跟當年相提并論,貿貿然當導師,對他人也是一種不負責。”
“怎么可能,以你的專業知識儲備,和臨場經驗能力,絕對......”
鐘老急切得很,忍不住要反駁秦舒念,卻被她擺了擺手,溫聲打斷:“謝謝鐘老好意,但我還是想慢慢來,正好也有機會學更多的知識。”
看她態度堅決,鐘老也只能嘆了口氣,又突然想到什么:“哦對了,最近我聽朋友說,有人在私下重金懸賞,想找你問診。”
秦舒念細眉蹙起。
“聽說還是一位大人物,好像是為了自己家人。”
秦舒念手指婆娑著裙角,“還是麻煩鐘老,暫時不要......”
“我知道!”
鐘老爽快地應和,“你于醫術這塊幫了我那么多大忙,我自然不會隨意透露你的身份,在你不同意的情況下。”
秦舒念心中漫起一股熱意,她與鐘老到底不比與沈依依那層關系,陌生人相交,四年沒有來往,卻仍舊能與她推心置腹,是她的幸運。
又與鐘老聊了一會,推脫了鐘老的組飯局的邀請,秦舒念離開醫院。
為了第二天東海岸的賽車比賽,秦舒念早早回家準備護具,養精蓄銳。
畢竟是時隔四年之后,首次重回賽車比賽,秦舒念難得有些緊張雀躍。
第二天一大早,沈依依就開車帶著秦舒念趕去了東海岸,秦舒念還是以當年叱咤排行榜第一的“tequila”的名號出現,按照規矩,等到開始比賽就要隱匿身份,除了相關人員沒有人能知道這些面具之下的賽車手是什么人。
秦舒念的比賽還有兩小時才開始,干脆裝作觀眾和沈依依靠著欄桿聊天。
“聽說今天夜珩也會參加比賽,我真的好期待啊,要是結束能要到聯系方式就好了,感覺他是我的菜!”
厲溫涵的聲音實在是過于熟稔,秦舒念下意識皺起了眉。
“到時候讓你哥幫你去問問呢,他是賽車比賽的股東之一,股份雖然不能跟傅家相提并論,但是要一個小賽車手的聯系方式,想來問題不大。”
宋綰綰轉頭朝著厲易辰溫柔笑道:“易辰,你喜歡哪個賽車手?”
厲易辰似乎對這場比賽無甚興趣,隨口道:“都行,不是聽說有一個什么排行榜第一的,停賽多年,今天要復出了?”
“那都是噱頭......”
厲易辰的好友話剛說一半,陡然瞪大眼:“哎,那不是你那個......她怎么會在這?”
話一出口,看著厲易辰的臉色好友有些后悔自己嘴快。
秦舒念難得扎了一個高馬尾,摘去了厚重的鏡框,上了一層薄薄的底妝,整個人在陽光下泛著一股清透感,簡單的白t配著低腰牛仔褲,露著一截細白的腰線。
她咬著啤酒瓶口轉頭的時候,颯爽得宛如九十年代的畫報女郎。
宋綰綰下意識看向厲易辰,清楚看到他眼里劃過一抹驚艷,她緊抿著嘴唇,手指甲在手心挖出一道深痕。
厲易辰飛快地收斂了眼里的情緒,皺眉盯著秦舒念:“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沈依依聽笑了,翻了一個驚天白眼:“小三配狗都能進來的地方,門檻夠低了,怎么還不讓人進來看看熱鬧?”
宋綰綰表情微動,隨即溫柔地解釋:“沈小姐誤會了,易辰是東海岸賽車比賽的主辦方,今天回來也是因為我回國之后,一直好奇賽車比賽,只是沒想到秦小姐跟得這么緊......”
她看向秦舒念,稱得上好言相勸:“感情還是講究好聚好散的,既然秦小姐已經跟易辰離婚了,還是不要用這么低級的手段吸引他的注意力吧。”
她話說得巧妙,聽起來得體大方,一副正宮大房的做派,瞬息間就坐實了秦舒念是自己不知好歹,死皮賴臉非要跟來偷窺厲易辰。
來東海岸看比賽的本就大多是豪門,當年沒少聽厲易辰,秦舒念還有宋綰綰的愛恨情仇,自然知道當年厲易辰是如何對宋綰綰情根深種,秦舒念又是怎么倒貼上位,這么多年厲易辰都沒有承認過秦舒念的身份。
現在離婚了,還這么陰魂不散,多少有點狗皮膏藥的嫌疑。
“滾你大爺的吸引注意力,你他媽以為那傻子玉皇大帝......”
秦舒念攔著沈依依即將脫口而出的三百字小作文,朝著厲易辰和宋綰綰淡淡道:“宋小姐沒事還是多照鏡子,少自作多情。”
“等這位股東什么時候取締我看比賽的資格,再來教訓我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