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緬懷
如果秦故是在醫院走正規程序接受的移植，她或許會好奇這個問題，但是不會追根究底的。
因為醫院里，這樣遵守雙盲協議的移植肯定是正規合法的。
但是如果這件事兒是上官陽洵一手主導的，她有點怕。
因為這幾個小時，無論是聽上官陽洵回答問題，還是回答他問的問題，秦故都覺得他有點瘋。
那是一種難以窺見以及用準確的言語形容出來的瘋，因為他行為舉止都很正常，表述清晰，邏輯思維嚴密甚至可以用聰明以及進退有度來形容。
這樣的人，往好了成長，是個聰明的高位者，紳士。
往壞了墮落，絕對就是個隱藏得很深的瘋批。
秦故認為，無論上官陽洵怎么掩飾，他絕對是后者。
光是對上那一雙沉著冷漠如同古井深邃的眼眸，秦故便覺得自己的靈魂都快要被那雙黑漆漆的眼眸給攥走了。
并且。
這么多問題下來，他對自己的野心跟計劃直言不諱，也對秦故跟霍弋之間的關系刨根問題。
秦故知道，他知道這么多，就是想要把自己鍛造成那把用來對付霍弋的刀。
聞言，上官陽洵唇角勾起了意思復雜的笑意，“我還在想你什么時候會問我這個問題。”
看來這個問題果真是有深挖的必要。
因為之前秦故無論問什么，就算是很尖銳的問題，上官陽洵也回答得飛快且坦蕩，絕無任何廢話，但是這次，他竟然說了句廢話......
秦故目光直勾勾的看向他，“所以你會告訴我嗎？我要聽實話。”
“我每天都來聽你的心跳，你應該感覺到了。”上官陽洵依舊沒有直面回答，“因為我很想聽一聽，這顆倔強的心臟，什么時候才會被你徹底馴服。”
秦故瞪大了眼睛，“你認識給我捐贈心臟的人？”
“捐贈？”上官陽洵聞言，撇唇一抬眼，“你愿意這么想，也行。”
不是捐贈，難道？
秦故只覺得周身發麻，心臟在胸腔里咚咚咚的狂跳，恐懼蔓延進了每一條血管里，在身體里，大腦里亂竄。
“我的心臟到底是誰的，不是捐贈，難道是你......”
“說起來，這個人你也認識。”
說著，上官陽洵視線若有若無的瞟向秦故床邊唯一一個還搭著白布的架子，這個架子直觀看來跟其他的架子不一樣，圓滾滾的......
“我也認識？到底是誰，你......”
下一秒，唰的一聲。
最后一塊黑布被上官陽洵扯開。
罐子里的東西跳入秦故的視線，把她嚇得心臟瞬間停跳了。
因為罐子里裝著的，竟然是一顆心臟。
秦故不是學醫的，但是直觀上看起來這個心臟似乎很不健康，上面好像還有創傷......
“嚇到了？別怕，這個心臟是你自己的。”
上官陽洵說著，一聲輕笑溢出了嘴角，“而在你胸腔里強有力的跳動著的那顆心臟，是你親舅舅上官毅的。”
親舅舅上官毅......
秦故只覺得喉頭發緊，里面有什么東西想要噴涌出來一般。
她強力壓住后，目光顫顫巍巍的看向上官陽洵，他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閑適模樣，就仿佛給秦故一顆心臟就跟給她一顆糖一樣容易......
“小孩，你知道嗎？得知你有心臟病需要更換心臟的時候，我第一個就想到了他，我猜呀，他當年對沐兒，對我做過那么多過分的事兒，一定會很有悔過的意愿吧，所以我就把他抓來了......”
“等等，你把他抓來了，你......他沒有病重嗎？”
秦故頭皮發麻。
上官陽洵卻哈哈大笑，“小孩，我怎么會給你一顆有病的心臟呢？你是沐兒的女兒，我自然要給你最好的。”
下一秒。
秦故翻身趴在病床邊上干嘔了起來。
這一下，她的手終于可以動了。
只是軟趴趴的，她嘗試了好多次，才抬起手撫摸到胸口上，那里確實有好深好深的傷疤，像是蜈蚣一樣盤亙在她身上。
“放心，那些傷疤很快就能消下去。”
上官陽洵見秦故吐個不停，走到了她身邊，手掌輕輕的放在她的肩頭，“小孩，沐兒給了我第二條生命，現在，我也給了你第二條生命。
但是我不是沐兒，我一點都不善良，所以，你最好用我給你的這第二條生命好好活，不要再把自己折騰壞了，不然我又得找人給你換心臟了，那樣，會死更多的人的。”
上官陽洵的手指緩緩的從秦故的臉頰上滑下，一直滑落到胸口的疤痕上，本來兇狠的目光竟然在這一刻染上了些傷感。
只是秦故大吐特吐，沒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變化。
他這樣的神情哪里是在看一個仇人的心臟，分明是在緬懷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