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場上泡著的人，難免會覺得這事兒有貓膩。
董明君就是這么想的。
“我也不知道，說是醫院抱錯了，我倒是讓人查了。”
沈海棠后面的話沒說，但她的表情已經說明這件事有端倪了。
“你沒追究？”董明君覺得不可思議。
自家孩子被抱錯，依照沈海棠的性格，怎么可能不追究呢？
“沒有，到底是我們家孩子占了便宜不是？”
沈海棠笑道：“人家孩子陪我在鄉下住了十八年，我家小鹿在別人家里享受了十八年的富家千金生活。”
“雖然小鹿在沈家不一定能得到關愛，但吃穿用度沈家不會短了她的，而且她還受到了良好的教育。”
“小鹿很優秀，我就不和他們家計較了。”
不止這些吧？
依照董明君對沈海棠的了解，這里面絕對還有其他原因。
否則沈海棠不會不計較。
她自己的孫女，如果她一手養大，可以教導的東西太多了。
被別人養大，有沈七小姐帶在身邊好嗎？
“你這些年怎么都在鄉下，沈家的家產，不會都上交了吧？”
董明君突然想起來，這有點不對勁吧？
“我一直在鄉下，守著老宅住習慣了。”沈海棠神色淡然。
董明君就識趣地不多問了。
沈海棠一向讓人捉摸不透，年輕的沈七小姐就厲害，現在的七姑奶奶，就更了不得了。
她還是別多管閑事得好。
沈鹿跟著龐綠枝直到她這邊飯菜可以上桌了，才回到包廂里。
兩位老太太十分優雅地品茶，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
董明君說：“我當年輾轉去到琺國，那邊的男人是真浪漫，一個月之內，我被三個男人追求……”
沈鹿饒有興趣地聽著，董明君這些年有過無數追求者，可她一個也沒有看上。
“董奶奶，就沒遇到過讓您很心動的男士嗎？”
沈鹿受托下巴聽八卦，十分好奇。
董明君一怔，好一會兒才道：“有當然有。”
“那為什么……”每次都拒絕別人的追求呢？
“年少時遇到過太驚艷的人。”董明君笑著解釋。
太驚艷的人是誰？
這個應該不用問都知道了。
董明君的丈夫叫劉書臣。
和她是同學，兩人結婚生子，順理成章。
只是后來董明君一家要出國，她先回了娘家，和丈夫約好了在碼頭見。
結果臨走的時候，沒見到丈夫和兒子。
父母又讓她先走，等到了港城那邊安頓好，再讓人幫著接走丈夫兒子。
結果去了港城，這邊幫忙的人出事，她聯系不上丈夫兒子。
她想回來找人，又因為母親生病，耽擱了。
后來父親聯系到醫生，帶母親出國做手術，她必須陪著，等他們一家在國外安頓下來，國內早就因為那場運動.亂了。
有海外關系就會被嚴格審查，他們也不敢偷偷和董家的故交聯系，就更找不到丈夫孩子了。
沈鹿聽了董明君的故事，只覺得造化弄人。
那個年代走丟的親人太多了，想要找到也不容易。
自家爺爺，不就是出國了，杳無音信嗎？
沈鹿覺得，以老太太的財力，想要找到爺爺并不難。
但老太太比較佛系，她看起來并不是很想找人。
做孫女的也不能強求呀。
很快菜就上齊了，沈鹿也沒空再聽八卦。
這兩天雖然吃得還不錯，但高考還是很消耗體力的。
她這會兒已經餓了，迫不及待開吃。
她們剛吃上沒多久，沈明光一家也到了。
兩家定的包廂離得近。
龐綠枝親自過來送最后一道甜品，被沈明光攔住了去路。
“龐老板好。”
沈明光來過好幾次，自然是認得龐綠枝的。
龐綠枝也認得他，還知道他是沈鹿的養父。
不過，她也聽說了沈家得知沈鹿非親生，半夜就把人家趕回鄉下了。
這樣的養父母，龐綠枝覺得遠著一些也好。
否則等沈明光一家知道了沈老太太的財力，還不得貼上來啊？
七姑姑可就沈鹿一個孫女，到時候沈明光一家指不定還想著從沈鹿一個孤女手里騙錢呢。
她對沈明光一家可沒什么好印象。
“沈總，沈太太，你們是為孩子慶祝高考結束的吧？”
龐綠枝客氣打招呼。
“是的，孩子剛結束高考，帶她來好好吃個飯。”
沈明光又問：“你們這接升學宴嗎？狀元宴那種？”
龐綠枝聞言，把驚訝都露在了明面上：“您家孩子也是考狀元的苗子啊？”
她打量著沈思思。
據說這位是跟在七姑姑身邊長大的，可她的氣度怎么看都不太像沈海棠養出來的姑娘。
龐綠枝暗道一聲可惜，果然有時候親生父母的基因也是很難改變的。
沈思思被龐綠枝一句話搞得差點心態崩了。
特別是龐綠枝這隱晦的打量，在沈思思看來，這分明就是看不起她。
可現在又輪不到她說話。
沈明光還沒覺得女兒情緒不對，只解釋：“思思的成績，哪里敢想狀元，是我養女，她成績一直很好。”
林柔對丈夫的話也有些不滿。
這不是踩著思思，抬高沈鹿嗎？
她拉著女兒的手安慰，沈思思對林柔勉強一笑：“媽媽，我沒關系的，爸爸說得對，我確實不如姐姐。”
“胡說，你只是還沒適應南山那邊的教學，實在不行，復讀一年，你肯定也能……”
沈思思打斷林柔：“媽媽也覺得我考不上好大學嗎？”
林柔張了張嘴，都不知道這怎么說了。
思思這丫頭也太纖細敏.感了。
和她說話都得小心翼翼。
那頭龐綠枝可沒耐心聽小姑娘發牢騷。
“狀元宴當然可以預定，但我們這里也接不了太多桌數，所以我還是建議您定在酒店。”
沈明光有點失望。
“這個糕點是什么，看著挺好吃的。”林柔為了轉移女兒的注意力，主動問龐綠枝。
“這個是水晶狀元糕。”龐綠枝毫不避諱地介紹。
當她說出這個名字時，沈思思確實抬頭看過來了。
狀元糕看著很漂亮，但她覺得這個時候看到這么一盤糕點是在羞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