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舒巡鋪到綢莊時,遇見了姜蕓。
幾月不見,姜蕓已為人婦,梳起了婦人發髻。
彼時姜蕓正在鋪中挑選綢料,林睿在一旁陪著。
“怎么都是些尋常貨,我不要這些。聽說你們綢莊有獨家秘法織染的綢料,拿來我看看。”
姜蕓挑了半天沒有合意的,要求伙計拿新的來。
伙計自是認識她,雖不歡迎,但還是抱來了幾匹綢料。
姜蕓相中了兩匹,詢問價格欲定做兩套夏衣。
然伙計告知價格后,姜蕓柳眉一豎拔尖了聲音:“這么貴,你們綢莊搶錢呢?”
鋪中還有其他客人,聽到這話紛紛回頭側目,投去怪異的眼神小聲議論。
“夫人,這綢料是用最好的生絲和獨門技法織造,全上京就我們綢莊有,高門貴族的夫人小姐都穿它。”
伙計耐著性子解釋,姜蕓卻根本不聽,在鋪中鬧了起來。
“把你們掌柜叫來。”
伙計拿姜蕓沒辦法,又不能直接趕她走,嘆了口氣正準備去叫掌柜時,姜舒走了過來。
“東家。”伙計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救星。
背對著的林睿和姜蕓回頭,瞧見一身男裝英姿俊秀的姜舒,面上皆浮出驚色。
姜蕓雖也有幾分姿色,但與姜舒比相差甚遠。且姜蕓脾氣暴戾潑胡,明明自己什么也不會卻還瞧不起林睿,動輒斥罵將他貶的一文不值。
反觀姜舒,精明能干容色脫俗,性情溫婉明理識禮。如今又是姜記東家,掌管龐大家業,簡直就是男人夢寐以求的良妻。
林睿眼中滿是驚艷扼腕,只可惜,這樣的女子不屬于他。
“你……你沒事?”姜蕓看著毫發無損的姜舒,跟見鬼似的。
姜舒敏銳察覺到她的異樣,以及她話中深意,眉頭一凝試探道:“我該有什么事?”
姜蕓驚覺失言,神色慌張的遮掩:“這綢料賣這么貴,你腦子沒事吧!”
姜舒輕輕一笑:“姜記做生意向來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若覺得價格不合適,可看看其他的。”
“你什么意思,嘲諷我買不起是吧?”姜蕓氣惱的面紅耳赤,高聲嚷嚷:“開門做生意,哪有你這般欺客辱客的。”
姜蕓這一鬧,鋪中客人都停止了挑選,看起了熱鬧。
姜蕓很滿意他們的反應,挑釁的望著姜舒,面上露出得意之色。
確認姜蕓故意找事兒,姜舒卻并不驚慌,神色從容道:“夫人若這般說,那便去府衙報官,請官差大人斷個公道吧。”
她實在懶得同無賴周旋,也想趁機詐一詐姜蕓。
果然,一聽府衙官差幾個字,姜蕓神色立時變得慌亂,支支吾吾道:“哼!上京又不是只你一家綢鋪。就你這般做法,早晚關門。”
語罷,姜蕓拉著林睿匆匆離去。
林睿滿腹疑惑頻頻回頭,不明白姜蕓為何這般驚急惶。
姜舒看著姜蕓落荒而逃的背影,心中生出揣測。昨夜之事,極有可能是姜蕓所為。
思來想去,姜舒決定親去府衙一趟。
臨走時,她高聲告訴鋪中顧客:“擾了大家興致十分抱歉,為表歉意,無論購買與否,皆送一條綢帕做為歉禮。”
此話一出,鋪中客人欣喜不已,再沒有半絲不快。
人雖有貪圖便宜之心,但也有廉恥之心,大多客人都會購買貨品后才好意思領取贈品。
如此算來,不虧反賺。
劉掌柜得知此事,拿著算盤核算一番后,直夸姜舒好頭腦。
艷陽高照,忙活了一夜睡的正香的何大人,聽衙差稟報說姜舒來了,強行睜開困頓雙眼起床。
何大人以為姜舒是來追問進展,一見面就苦著臉道:“昨夜大伙忙活一夜,只查明了歹徒身份,尚未查到其他,姜姑娘多容幾日,本官一定全力追查。”
若姜舒只是個尋常商人,何大人自然不放在眼里,可她身后是璟王,便不敢有絲毫怠慢。
聽到何大人的話,姜舒一愣:“大人誤會了,我是來給大人提供追查結線索方向的。”
“哦?”何大人一聽來了精神,立時就不困了。
姜舒如實將姜蕓的話和異樣告知。
何大人聽后果斷道:“以本官斷案多年的經驗,此事定然與她有關。”
“何大人英明,那便有勞何大人了。”姜舒拱手恭維。
“姜姑娘客氣,這是本官份內之事。”何大人捋著短須,擺出父母官的端正姿態。
姜舒笑著贊了幾句,告辭離開。
有道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姜舒出府衙后沒走幾步,迎面遇上了方明緒。
“姜老板。”方明緒溫笑著打招呼。
“方老板。”姜舒神色淡淡。
方明緒并不在意,望向不遠處的茶樓道:“相請不如偶遇,姜老板可否賞臉一起喝壺茶?”
姜舒自是不想搭理他,可想到上次在昭覺寺前他畢竟幫了她,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上了茶樓,要了個清幽雅間。
茶水上來后,方明緒殷勤的給姜舒倒上。
無事獻殷勤,定是別有居心。姜舒打起十二分警惕。
“姜記綢莊生意愈盛,姜老板真是好手段。”方明緒隨意挑了個話頭,看向姜舒的眼中全是贊賞。
可這話落在姜舒耳中,以為方明緒又想打什么歪主意,當下神色變冷:“方老板非要跟姜記過不去?”
方明緒聞言一愕,明白她誤會了,忙道:“非也,我是想跟姜老板合作。”
“方老板真會說笑。”姜舒嗤笑一聲,將‘不信’寫在了臉上。
心知她對自己偏見頗深,方明緒輕嘆道:“為表誠意,我向姜老板提供一件事。”
姜舒防備以待。
“令尊幾月前遭遇的山體滑坡,很有可能不是意外。”
“你說什么?”姜舒大驚,瞬間變了顏色。
早料到她會有此反應,方明緒道:“我曾與姜紹華姜紹和二人合作過,從他們口中聽得一些話語,很是可疑。”
“既是合作,方老板怎可出賣盟友?”姜舒冷靜下來,覺得方明緒此人狡詐詭譎,他的話不可全信。
“我說了,曾經合作過,前些日子我已同他們斷了來往。”方明緒坦誠相告。
姜舒蹙眉:“為何?”
方明緒沉嘆:“他們實在太蠢,不及姜老板萬一。”
姜舒冷哼:“方老板與他們合作是為了圖謀姜記,與我合作是想圖謀什么?”
“你。”方明緒直直的盯著姜舒,目光灼熱濃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