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花園,姜舒幾人回到廳堂。

    姜母還沒來得及落坐,姜父就急吼吼道:“現在總能給我抱了。”

    “給你給你。”姜母沒好氣的瞪了姜父一眼。

    姜父喜滋滋的抱過郁子宥,喜愛道:“再不抱我們子宥又要走了。”

    一轉眼下午快過一半,過會兒郁子宥怕是又得睡一會兒,等他再醒來就是晚飯時間了,吃完晚飯他們就得回王府了。

    兩家雖離的不算遠,但都各有事忙,像今日這般全家團聚,并不容易。

    然相比其他出嫁女兒,姜舒回娘家已是很勤,他們偶爾也能去王府探望,已是很好。

    日頭一點點偏西,落日將要沉山時,郁崢同姜寧走進廳堂。

    “請教完了?”姜舒問。

    姜寧點頭:“姐夫學識淵博,這一下午可比在書院學的多。”

    書院夫子一人教多人,加之每個人的天資不同,學習能力不同,只能籠統施教,自是與一對一的指教有所區別。

    冬日天黑的快,姜寧只覺椅子還沒坐熱,天色就暗了下來,下人來報晚飯擺好了。

    用過晚飯,姜父三人不舍送別。

    “爹,娘,回去吧,夜里冷。”車輪滾動前,姜舒從車窗探出頭。

    姜母姜父嘴上應著好,卻并沒有動腳。直到馬車駛遠被夜色淹沒,才轉身回去。

    “這一天過的可真快。”姜寧感嘆。

    他感覺什么都沒做呢,就要洗洗睡了。

    姜母扭頭看著比姜父還高的姜寧,似嘆似喜:“是啊,一晃你都到說親的年紀了。”

    姜寧一聽,瞬間頭皮一緊,急聲道:“娘,你可別亂給我安排,我還小,沒這打算。”

    頓了頓,姜寧又補充道:“夫子和姐夫都說了,讓我以學業為重,全力備迎春闈。”

    姜母道:“定親和讀書并不沖突,又不是讓你立馬成親。”

    姜寧急了,向姜父求救。

    姜父由衷道:“就他那孩子心性,壓根就沒長大,你少禍害人家姑娘,過兩年再說吧。”

    姜寧連連點頭:“對對對,我還是個孩子呢。”

    姜母拍了他一下,嗔道:“還樂,好賴話聽不明白,當是在夸你呢。”

    姜寧才不在意,抱著姜母的胳膊笑的一臉燦爛。只要不說親,罵他是個傻子都成。

    看他這副模樣,姜母無奈搖頭輕嘆。

    冬夜寒涼,一彎新蛾眉月高掛于空,悄無聲息的緩移。

    翌日,姜舒依舊在府中帶郁子宥沒出門。

    陪郁子宥玩到他睡著后,姜舒讓奶娘照看,她則召集卓騰等人核查府中賬冊。

    花了一個時辰,將賬冊一一翻看完,姜舒發現毫無錯漏。

    “做的很好,你們進步很大。”姜舒微訝著夸贊。

    眾管事道:“是卓管事事先查看過,將有問題的地方指出來,讓我們改正了。”

    難怪賬冊上有改正痕跡,她還以為是管事們自行檢查發現錯漏及時改正,沒成想竟是卓騰。

    姜舒看向卓騰,贊揚了幾句。

    有這樣得力的人幫她協管王府,她能省心許多。

    “王妃過譽,這都是小人應盡的本分。”卓騰恭遜有度,毫不居功。

    姜舒滿意頷首,凝聲道:“領月錢去吧。”

    “是。”眾管事喜應,簇擁著卓騰離去。

    卓騰雖不像莫良那般,帶著管事們撈油水,但他公平公正,從不欺壓下人,且又適當留有余地。

    比如各管事采買時,若能憑自己的本事以低價購得,那多出來的些許銀錢,他也不會多管多問。

    水至清則無魚,若一味兒的認死理,管事們反而不會盡心全力的辦事。

    適當給予甜頭,反而能讓人死心塌地的為王府做事,還感恩戴德。

    姜舒望著人群中挺立的卓騰,心有所思。

    卓騰這人,委實是個人才。以往被欺壓時,能忍氣吞聲,而一旦抓住機會,又敢于破釜沉舟。

    升任管家不到一年功夫,王府上下都對他心悅誠服。府中也未出過亂子,可見其手段能力。

    “怎么了王妃?”檀玉見姜舒一直盯著卓騰,以為有什么不對。

    姜舒搖頭,淡聲道:“沒什么,卓管事是個能人,讓我省心不少。”

    檀玉聞言贊同道:“府里的人都說他很好。”

    “那你覺得呢?”姜舒順嘴問。

    檀玉道:“奴婢也覺得他很厲害,將王府打理的井井有條,下人也管束的規規矩矩。看似面和心軟,很好糊弄,實則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前幾個月姜舒生產那日,府中出了亂子,郁崢又不在,全靠卓騰支撐應付。

    那天府中滅完火,卓騰留了幾人檢查,可還有未滅火星。

    幾人沒當回事兒,隨意查看了一番便去交差,事后卻因天熱水氣干的快,有未滅火星復燃,險些再次起火。

    平日里極好說話的卓騰,那日嚴懲了幾人,全府下人被都震懾到,做起來事仔細許多。

    這事兒姜舒知曉,只是當時她剛生產完,身體虛弱,心思又都在郁子宥身上,沒過問具體。

    回想今年實在是事多,幸好有卓騰支應,否則她怕是要焦頭爛額,分身乏術無法行商。

    長出口氣,姜舒起身回了主院,剛坐下沒多久,下人送來一封信。

    姜舒接過打開,是郁瀾送來的,說她和孫宜君明日要來王府。

    姜舒笑了笑,讓檀玉去知會廚房,明日午膳多備些懷胎之人愛吃的爽口菜肴。

    尤其是那道菌湯白玉丸,孫宜君上次便在念叨,說榮王府廚子做的沒有璟王府廚子做的好吃。

    難得來一次,定要給她安排上。

    傍晚郁崢回府,姜舒同他說了郁瀾和孫宜君要來王府的事,問他明日可要在府中用午膳。

    近來郁崢事忙,幾乎都沒有回來用午膳。

    姜舒本是隨口一問,郁崢卻認真思量道:“我盡量。”

    看他面有難色,姜舒道:“不必特意抽空,政務要緊。”

    她真的只是隨口一說。

    郁崢道:“嗯,我心中有數。”

    姜舒:“……”

    次日用完早膳沒多久,郁崢還未出府,郁瀾就踩著朝陽來了。

    當然,是周泊序扶著她來的。

    將郁瀾交給姜舒照看后,周泊序同郁崢一道離開。

    郁瀾懷著雙胎,周泊序本想日日守在她身側,奈何實在事多,有心無力。

    家國大事,朝堂政務,男兒總要以此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