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無奈嘆息：“我也知道這很難，可我實在是擔心。”
“聞氏山莊那樣的地方，你上次能全身而退，完全是人家看在顧醫生的面子上沒有為難你。這次你要是再強闖進去，我怕你會有危險。”
“再者，現在是我們求著人家來給你爺爺治病，如果我們破壞人家的規矩，徹底惹惱了那位神醫，那就不是求人，而是結仇，你爺爺的病就徹底沒有指望了。”
白老夫人把自己的擔心全都說了一遍，勸戰墨辰冷靜。
“你爺爺的病還沒有到萬不得已的地步，我們再想想別的辦法，看能不能兩全其美。”
“可是爺爺現在的情況……”
戰墨辰知道白老夫人說的都有道理，但面對戰老爺子病情隨時可能惡化的情況，他根本沒有別的選擇。
向來冷漠鎮定，雷厲風行的男人，眉眼間難以控制地浮現出無奈和掙扎。
白老夫人看著這樣的戰墨辰，心里難過更甚。
她知道身為晚輩，墨辰真的很難。
可這件事越急越容易出岔子。
需要仔細地好好籌劃。
白老夫人朝戰墨辰擺擺手，讓他坐下：“墨辰，你先冷靜一下，讓我好好想想。”
之前她腦海里有個影影綽綽的想法，所以才會說出讓聞老主動出現的話來。
可那個想法似有若無，想要抓住，又很難。
白老夫人走到窗邊，盯著外面黑沉沉的夜，許久沒有作聲。
icu的門口，陷入了一陣長久的沉默。
戰墨辰在靜靜等待著手下傳來消息。
白老夫人卻在腦海里把“神醫”這兩個字過了一遍又一遍。
那個素未謀面的神醫，在此刻占據了她全部的心神，讓她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去思索。
是什么樣的人，才能被稱為神醫？
醫術高明，這是必備的條件。
性格孤僻，這是恃才傲物者的通病。
然后呢？
他如果真的完全避世而居，又何必給世人定下這么多條條框框？
又怎么會被人知曉神醫之名？
所以，他縱然是世外高人，但也難免沾染“名利”二字。
名與利，世人很難逃得過。
但凡這位神醫沾染其中一樣，那就有破局的辦法！
滄桑一生所積攢下來的智慧在她腦海里浮浮沉沉，那個之前一閃而過的念頭越來越趨于清晰。
突然，白老夫人眼底一亮。
仿佛突然有一道閃電在她腦海中劃過，劈開黑暗，為她照亮了一條路！
“墨辰！”白老夫人回頭激動地看向戰墨辰，“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我想到了！”
“什么？”戰墨辰霍然站起身來，緊緊盯著白老夫人，生怕漏掉她說的每一個字。
白老夫人神情激動地走到他身邊，環視一圈四周之后，略微壓低了聲音。
“像聞老這樣的世外高人，如果不在乎利，那他最在乎的就是名聲，我們可以這樣……”
寂靜的走廊里，白老夫人激動的私語聲在空氣里浮動，除了離他最近的戰墨辰，環繞四周的保鏢們都只聽到了幾個影影綽綽的字眼。
似乎和夫人有關，但語氣太輕，終究無可探尋。
而且這也不是他們的身份能探尋的事情。
保鏢們面無表情地站著，直到白老夫人的聲音徹底消失，他們才朝著戰墨辰看去。
只見大老板的神情慢慢從驚詫到錯愕，最后眉頭深深蹙了起來。
“姥姥，我不同意。”
戰墨辰神情嚴肅，直接回絕。
即便是為了最親的親人，他也不能拿安顏去冒險。
白老夫人見他拒絕，也不惱，只是面露苦笑：“墨辰，你對小顏的心，我都明白。她是我的親外孫女，我也心疼她，可是除此以外，你還有什么別的好辦法嗎？”
“我……”戰墨辰語塞，眸光一點點沉寂下去。
白老夫人見狀，再次殷切相勸。
“這只是一個計策而已，小顏并不會真的有什么危險。只有這樣，聞老才有可能主動出現。而且，這些日子你爺爺昏迷著，大家都不好過。”
“小顏看著是在病房休息，實際上，她也在時時刻刻地擔心你爺爺。只要你爺爺一天沒康復，小顏的這個月子，就不可能坐得好。要是讓小顏知道可以這么做，她也一定會愿意的，她對你爺爺的孝心，并不比你少啊。”
白老夫人說完，干脆讓戰墨辰去找安顏。
“你去問問小顏，但凡她有一點點猶豫，那這件事情我們就可以不做，好嗎？”
白老夫人這番話說完，戰墨辰許久沒有作聲。
權衡利弊，他知道白老夫人說的辦法是目前最可行的辦法。
但是顏顏她已經受了那么多苦，又怎么能在這種時候把她再扯進來？
白老夫人遲遲等不到戰墨辰的回答，知道他還在猶豫。
她干脆拿出手機，打算直接和安顏商量這件事。
“我知道你不忍心，那就讓我來做這個惡人，我相信小顏能夠理解我的苦心。”
“姥姥！”
戰墨辰回過神來，連忙攔住了白老夫人。
掙扎猶豫在他的眸底閃過，片刻之后，戰墨辰頹然點頭。
“我答應您……這件事，也由我來親自和顏顏說。”
顧澤宇說得對。
這是戰家的事情，不管做什么，他都應該自己去面對，而不是躲在安顏和白老夫人身后。
白老夫人手指停頓片刻，嘆了口氣，收回了手機。
“好，那就由你來和小顏說……你記得跟她說清楚，這件事是我的主意。”
如果要怪，就怪她自私，怪她無情，怪她一把年紀了，還這么看不開吧。
……
天亮時分。
直升機的引擎已經預熱發動過好幾次，下屬們還是沒有等到戰墨辰的指令，都只能原地待命。
老刀已經按照原定計劃出發，丁浩這邊只能打電話給戰墨辰詢問。
“戰總，老刀已經前往翠屏山，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繼續原地待命，隨時做好準備。”
“是。”
丁浩得到回復，也就沒有過多詢問。
至于老刀那邊，戰總沒有說召回，那就按照原計劃進行。
戰墨辰這邊的確沒有讓老刀撤回來的意思。
白老夫人的方法只是可能成功，并非百分百可以成功。
老刀上次潛入聞氏山莊，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覺，這次也一定可以。
他可以不強闖聞氏山莊，但他必須做好兩手準備。
只是……
戰墨辰推開臥室的門，看著已經沉沉睡去，卻依然秀眉緊蹙的小女人，清冷的眸子里陡然盈滿了無處安放的愧疚。
和他在一起這么久，小女人好像就沒有過上幾天好日子。
直到現在，小女人還要為了爺爺憂心，甚至，還要再承受一次擔驚受怕的過程。
對不起，顏顏，真的對不起。
戰墨辰低頭吻在安顏精致蒼白的臉頰上，有水光忽然從他赤紅的眼眶中潸然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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