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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3章厲景深肺癌
厲景深被送進急救室,將近兩小時才被送出來,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鼻子上帶著氧氣罩,手指上夾著檢測血氧的夾子。
說真的,趙錢雖然一直知道厲景深身體很不好,但沒想到他身體情況居然嚴重到這個地步,連心臟都出了問題。
主治醫生出來拿著一沓資料讓家屬簽字。
“家屬不在,我是他的助理,可以代簽嗎?”
醫生整理了一下起霧的眼鏡,說道:“他身體情況這么嚴重,家屬不在?”
趙錢也不好說厲景深的家庭情況只是尷尬的笑了笑,主治醫生臉色有些凝重,這讓趙錢有些怕了。
“這病例我可以看看嗎?”
“可以,我先跟你詳細說說他的情況,等他醒過來讓他簽字蓋手印。”
醫生調出電腦,一邊往里面輸患者信息,最后彈出滿屏的ct圖。
醫生把頁面劃到肺部那幾張,然后從面前的一沓單子里翻出中間一張遞給趙錢。
趙錢發怔的接過,看著病例單幾個大字呼吸一滯。
“醫生,這會不會是誤診?”
醫生搖頭,臉色同樣帶著沉重:“你要是不信,可以等他醒過來再復檢,你老板的身體他自己最清楚是什么情況,你也不要太傷心,現在醫學發達,癌癥研究在兩年前就已經取得了重大成果,雖然不能完全康復,但只要做化療耐心在醫院接受治療,保持心情舒暢,準時做復檢,也是能夠活個十年八年的。”
“如果他不治能活多久呢?”
趙錢哆嗦著問。
醫生搖頭:“上一個沒治病的沒能熬過三年。”
趙錢攥著病例單看了好幾眼,緊盯著那上面幾個大字。
——疑肺癌中晚期。
其實趙錢知道得了癌癥能活多久,當初沈知初還按時吃藥過一段時間卻還是沒能撐過三年。
厲景深怎么會得肺癌呢?
趙錢這幾年一直擔心他身體出情況,每天準點給他點外賣督促他吃,他連他會得“胃癌”
都考慮進去了,可獨獨忘了他會生其他病,比如肺癌。
厲景深會得肺癌,想了想,并不意外,沈知初死后他喝酒熏煙,那煙灰缸里的煙就沒見空過。
醫生臨時接到了一個病患的電話。
“我這邊臨時有個病人要過來,你看你要不先去病房看著你老板,等他醒了,你叫我。”
趙錢僵硬地點了點頭,拿著病例去了病房,回過神來,渾身發涼。
他走到床邊,看著厲景深的消瘦慘白的臉,只想到一句話。
天道好輪回,蒼天饒過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本以為沈知初那句“活到老死”
已經夠折騰人了,沒想到更折磨人的還在后面。
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可他卻得了肺癌。
就算能治好,也頂多十年,厲景深33歲,十年后43歲,注定不能和沈知初白頭偕老。
三十而立之年,于男人來說這個年齡是鼎盛時期,沒有了二十多歲的青澀,還未完全沾染四十歲的世故,三十多歲的男人,是一道風景,可這卻成為厲景深最大的一道坎,可能跨不過去的坎。
趙錢有些心塞,有些可惜,遺憾,厲景深怎么就得這個病了?
趙錢坐在椅子上,拿出手機想看,卻不知道看什么,只是茫然盯著手機上的日期,然后又抬頭看著掛在頭上的藥水。
厲老爺子一年前死了,主要財產一分為二,一半給了陸霆川一半給了厲景深。
這些年倆兄弟斗的你死我活,厲景深有著鐵血手腕,居然從各個股東嘴里硬生生撬出來百分之40的股份在手里。
可……要是這些人,知道厲景深得了肺癌,情況……
還有……
趙錢想到醫生問的那句“病患家屬”
厲景深真要個意外,誰會來簽字,那些人不都巴不得他死嗎?
趙錢忽然覺得有些壓抑,他出去透透氣,卻忘記了這一層樓都是重癥病患,氣息壓抑像是籠罩在頭頂上的烏云要壓下來一般。
時不時從一個房間里傳來哭聲罵聲,醫院生老病死,悲喜是常態,趙錢靠在樓梯口坐了許久。
他包里也放著煙,想到厲景深得的病立卡把煙揉碎扔進了垃圾桶。
趙錢在外面只坐了五分鐘就回去,他把手里的工作交接好,到了中午就點了份外賣,剛吃完厲景深就醒了。
一醒來就咳,他身上蓋著醫院加厚的被子,房間里還開著空調,可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有的只是刺骨的寒冷,來自心底的寒冷。
每咳嗽一下,胸口就忽然緊縮著,喉嚨里又癢又疼,一股咸澀的苦味在口腔里彌漫。
趙錢趕緊把醫生給他的藥喂給厲景深吃,又多喝了幾口水后,那強烈的咳嗽聲才逐漸停了下來。
厲景深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看,過了半晌,他緩過勁兒來不顧手臂上還輸著液就要起來。
趙錢趕緊摁住他的肩膀攔住他:“厲總你這是要干什么?”
“我要出院,出院求沈知初。”
趙錢心里一堵,啞著嗓子道:“你現在還不能出院……要還沒輸完。”
厲景深看著還有一大半的藥水,右手一動,直接拽著輸液管拔了,動作快到讓趙錢反應不過來。
“不輸也不會死人,我現在就要出院。”
從他嘴里說出的這句話“不會死人”
何其諷刺,趙錢看著厲景深眼眶猩紅,嘴唇嚅動:“會死的,厲總你會死的。”
厲景深身子一僵,他胸口處還悶悶的痛,他緊按住,抬眸瞳孔幽深地看著趙錢緊張擔憂極其復雜的臉色。
他心里升起一股不安感,他直覺趙錢有很大的事沒跟他說。
什么叫,他會死的?
這句話,這三年趙錢沒少在他耳邊嘮叨,讓他保重身體不然會死。
他從未當回事兒過,因為他本就活的生不如死,比誰都希望自己能快點死去。
可這時聽到趙錢說的這句話他愣住了,一瞬間一股涼意從脖頸處瞬間爬滿整個脊背。
“什么意思?”
趙錢不敢面對厲景深質問的語氣,眼神閃躲,半晌后他松開厲景深打開抽屜從里拿出那份病例,他小心放到被子上。
這樣的病例厲景深見過不少,不過大多都是沈知初的,他自己的很少。
厲景深拿著病例來來回回反反復復地看了好幾遍,看的身體發麻,胸口處像是被鋼絲線纏繞勒緊了一般。
等他從病例中反應過來時,一地水落到病例上,厲景深伸手擦了擦,緊接著他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氣,剛壓制住的咳嗽又升了起來,厲景深捂住嘴,這次血沒能控制住的從嘴里溢了出來。
他呆滯的攤著手心看著上面黏糊糊的血,他得了肺癌,他活不長了。
口中腥咸,胸口處突突的疼,人在不可置信面臨崩潰的時候,身體會自動觸發保護功能,像是蝸牛鉆進硬殼里,對外界一無所知,他只能感覺到他的胸口很疼,更準確的來說是肺部。
趙錢急的按鈴,抽出濕紙巾給厲景深擦嘴角和手上的血,藍色被褥上血跡斑斑,干了后成紫黑色。
厲景深急促的呼吸著,病態的樣子看著十分的可憐,很快醫護人員就趕來了。
厲景深痛苦的閉上眼睛,整個人靠在座椅上,他仍是撫住胸口,那里像是被氣灌的撐了起來,又像是一把刀往里面扎著,越來越疼,疼到他的臉都扭曲了。
原來這就是得癌癥的感覺,他好像真的把沈知初受過的疼都嘗了。
他想起,在幾個小時前,沈知初離開時說的那句話。
——“厲景深你要我接受你的道歉,除非你跟我一樣痛苦,比如死一次,你敢嗎?”
如果是在兩天前,他不知道沈知初回來了,他一定愿意去死,可現在他不敢了。
不敢死了。
在沈知初回來后他不想死,真的不想死了。
老天不會讓人事事如愿,原來做錯的事不是誰都能彌補的回來,人死能重生,破鏡卻不能重圓,也不是誰都有“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這樣的好機會。
厲景深咬緊牙關又是咳嗽了一聲,這次牙齒都染紅了,男人平日里驕傲張揚的神色已經不在,俊美的臉上滿是矜涼的痛處。
他眼眶發酸,堵住了血卻堵不住淚,眼淚越流越兇,濕了鬢發也濕了下面的枕頭,他疼的歇斯揭底。
他轉眸,視線從天花板移動到了窗戶外面,霧蒙蒙的天氣就像煙霧,厲景深在這個瞬間驀地想起好多年前他和沈知初還在一起的時候。
沈知初不喜歡煙味,討厭吸煙,可他偏偏總愛在她跟前抽煙。
他們結婚那四年,沈知初少有發脾氣,更沒有對他發過脾氣,可有次看見他桌上滿煙灰缸的煙蒂后,義正嚴詞讓他不準再吸煙。
那是她為數不多的沖他發怒。
厲景深這輩子最厭煩有人管他,他爸媽都沒管過他,沈知初憑什么對他指手畫腳。
他當時氣急了,隨手抄起手邊的煙灰缸朝沈知初砸去,砸到她的手臂。
水晶制品的煙灰缸重量不容小覷,當時沈知初捂住手臂,一臉受傷的看著他,眼睛里蓄滿了淚水。
明明手那么痛,去還犟著性子跟他說:“吸煙對身體不好,我不想你有事……”
沈知初從一開始就不是討厭煙味,不想他吸煙只是單純的希望他身體健康,無災無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