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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6章他明白他是如何丟了沈知初
現在陪在厲景深身邊的只有趙錢,負責他的飲食起居,以及治療。
表面看似正常,其實肺都已經爛掉了,他有時候看著片子上的肺,總是會忍不住懷疑,人的肺會變的這么難看嗎?
趙錢盡力隱瞞沈知初婚禮的事,可還是被厲景深知道了。
這個人就是這樣,嘴里說著放棄,可老是忍不住打探她的消息。
不過還好的是,厲景深表面沒什么反應,該吃吃該喝喝,好似沒放在心上過。
最初趙錢也是這么想的,以為他是真的放下了。
直到有次厲景深病痛暈過去的時候,嘴里還渾渾噩噩的叫著沈知初的名字,趙錢才知道他從來沒有一刻放下。
“沈知初。”
痛苦的時候喊著這個名字,聲音帶著委屈和哭腔。
醒來后,厲景深像是忘記了他喊“沈知初”
名字的事。
趙錢問他:“厲總,你是不是還沒有放下?”
“說什么呢,我早就放下了。”
厲景深只是淡然一笑。
等趙錢離開后,他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盯著窗外的枯枝發呆。
得不到的永遠得不到,回不來的也永遠回不來,是沈知初教會他如何愛和被愛的感覺,也讓他明白了一個道理,不是所有的念念不忘都能得到回響。
破鏡不可能重圓,不是所有事都能和好如初。
趙錢經常問他“痛嗎?”
痛啊,不是指肺,是指心臟。
疼的洶涌,像是被刀子從里到外的扎著,像是被繩子狠狠纏繞絞緊,胸口抽搐的要裂掉一般,又像是被蟻蟲撕咬掉入了無盡深淵。
除了病痛的折磨外,還有失眠帶給他的痛苦,整晚睡不著。
他忍不住扇了自己兩個耳光,那力道打的啪啪響,在寂靜的夜里特別響,手心都打的發麻了就別說臉了,有那么一瞬間臉部失去了知覺,好一會兒才傳來發麻的同感,雙耳嗡嗡作響。
“啪——”
厲景深又是一個耳光打向自己,好似感覺不到痛的一邊打一邊罵。
“你活該!
是你作踐了她的感情!”
啪——
“你有什么資格疼?”
啪——
“她已經不要你了,你想她想的那么深有什么用?她對你已經夠好了。”
啪——
遲來的深情連陰溝里的蛆蟲都比不上。
“她結婚了,嫁人了,是她不要我了。”
厲景深揉著左胸口那層衣服擰成一團,難受的一邊哭一邊干嘔,抽噎的停不下來,第一次哭的喘不過氣。
沈知初說他們拿結婚證的時候,他都沒有這般反應大,直到看到她的婚禮,他才懂得那一句話。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歲歲平安,生生不見。
他活的一點都不快樂。
……
沈知初婚禮那天很快就到了,上了頭條熱搜,各大媒體爭先恐后的報道,生怕別人不知道。
厲景深一打開手機就看到了推送消息,手指顫抖著,最終還是沒有按進去。
他想去看看她,但他也知道他沒有資格,對于沈知初來說他是什么人?
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是糾纏了大半輩子的仇人,他們是這個世上既遙遠又相近的關系,前夫前妻。
他很清楚他們是怎么離婚的,當初是他拿沈知初去交換夏明玥的安全,他們才離婚的,他很清楚沈知初在這中間受了多少傷嘗過了多少疼,才有了今天的好結果。
他不該打擾她。
“趙錢我想喝酒。”
趙錢安靜的在一旁整理東西,沒說話。
厲景深見他不搭話繼續說:“畢竟今天是她大喜的日子。”
“厲總,你現在喝酒會有生命危險,何況家里也沒酒。”
趙錢早就預料到了這樣的情況,所以很早的時候就把酒架上的酒全部找人拿走了,家里是真的沒酒,連酒精都找不到一瓶。
頭頂的燈光打在厲景深的臉上,像是打了一層高光,他的臉色本就帶著病態,如今白慘慘的嚇人。
現在的厲景深已經算不上好看了,剃了光頭,像是個阪依佛門的和尚,他身體很瘦,眼眶骨明顯,眼窩深深的凹陷下去,身上沒有多余的一絲肉,脫掉衣服還能清晰看到肋骨,瘦的像是一副骷架。
“我這樣活著也沒意思。”
靠著藥續命。
“可不得不活著不是嗎?”
厲景深苦笑一聲:“你出去吧,我今天想一個人安靜一會兒。”
趙錢明白他心里是怎么想的,頓了一會兒后,還是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了他一個人。
趙錢離開后,厲景深摘掉臉上的氧氣罐,移步來到電腦前,短短一小節路他走的搖搖晃晃,坐上椅子直喘氣。
他打開電腦,搜索沈知初的名字,名字剛打出來就彈出來了她和白邱璟的婚禮現場。
有人偷偷在錄視頻,他搜了幾個鏈接才翻到一個偷錄直播現場,畫面有些抖動和模糊,不過,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那是沈知初。
紅色的確更襯沈知初,一身紅衣嫁妝的她,美的刺眼。
他看著婚禮現場鋪天蓋地的紅,忽然想起沈知初那天說的那句。
“厲景深,你從來沒有試著去了解過我。”
原來,沈知初一直喜歡的是這樣的婚禮,放在沙發旁的婚紗怎么看怎么刺眼,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或許,沈知初不是不喜歡他準備的那件婚紗,只是不喜歡他這個人。
電腦上繼續放著視頻,下側方是祝福的彈幕,厲景深眼尖的看到一條彈幕滑過去。
“這倆人可真是郎才女貌。”
厲景深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嘴角上揚,笑容掛在嘴邊,極淡,笑意不達眼底充斥著一絲苦澀的味道。
以前也有人夸過他和沈知初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沈知初怕突如其來的噪聲,煙花射出去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捂住耳朵,身邊的白邱璟將她抱入懷里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倆人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宣告誓詞,交換戒指,喝下交杯酒,喊了爸媽拿了紅包,從此沈知初不再是一個人,她有了真正疼愛她的家人,疼了有人哄,冷了有人抱,苦了有人喂糖,一世平安快樂。
電腦屏幕上的光白花花的照在厲景深發臉上,
厲景深沒辦法把這場婚禮直播從頭看到尾。他一直盯著電腦屏幕,盯到眼睛干澀了也不閉上眼睛,眼睛里灰蒙蒙的一片,直到屏幕里出現沈知初的正臉,他的眼睛才短暫的綻放出一絲光芒。
半晌后,他低下頭看著手指上的戒指,素雅的戒指在燈光下帶著淺淺的光。
趙錢下樓叫廚師做飯,全是適合病人吃的口味清淡的飯菜。
厲景深出生在j市,J市人普遍口味清淡,注重菜的精致。
廚師做的菜適合病人吃,也符合厲景深的口味,可厲景深就是吃不下去幾口,越發覺得沒滋味起來。
厲景深看著趙錢端上來的飯菜,他想起沈知初做的菜,以前她每天晚上都會做上滿滿一桌,比這些不知道好上多少,而且每天都換著不同的花樣做,從菜的口味到擺盤。
即使過去這么久,他走過無數地方,每天吃飯,去了各種餐廳嘗了上千上萬的口味,可依舊沒有哪一種口味比得過沈知初做的,那時候是真的幸福。
沈知初愛著他的時候,放棄了她最喜歡吃的菜,學著做適合J市人口味清淡的菜肴。
現在的他嘗慣了清淡,忽然的想嘗嘗沈知初喜歡的那幾道菜。
“我想吃辣,嘴里沒味兒。”
趙錢將餐盤里的菜挨個放到桌子上,最后默默把筷子遞給厲景深:“我看您是又想死了。”
厲景深接過筷子,夾了一筷青菜吃,嚼了兩口說:“沒味,是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