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籠中雀: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 > 第96章 歿逝
  她當年便試過,偷偷用采薇的血喂了安濟坊染疫的孩子,結果他還是死了。

  唯有她的血,方可治瘟疫。

  江齊言明白了,他問沈清棠,“陸公子是陵川人?”

  他看見她的眸光一瞬間黯淡下去,良久才道:“是,我是陵川人。”

  那一場瘟疫過去,陵川幾乎成了一座空城,活下來的人寥寥無幾。

  她抬眸看江齊言,“我在陵川好不容易活下來,大人現在又要將我送去赴死嗎?”

  江齊言看著她清澗如雪的眼底,似乎能從那里面看到另一個自己——他是當真想過用他的命來換南江百姓的命,如果可以的話。

  心思叫她看穿,他避開沈清棠的目光,張了張口想解釋什么,終是啞然。

  “我知道,我今日是逃不過的。”

  沈清棠神色很平靜,她自被抓就知,這樣的秘密一旦叫人知曉,會是什么樣的后果。

  “我只求大人一件事,放過我的妹妹和小廝。她們救不了南江的百姓,她們是無辜的。”

  “好。”

  江齊言終于開口,艱澀應下,“你放心,我一定會讓人照看好她們。”

  早已準備好的大夫就候在門口,得了江齊言的吩咐進來為沈清棠診治把脈。

  三指一搭在脈上,大夫神情就有些詫異,看了看沈清棠的男子裝扮,又看了看毫無察覺的江齊言,想了想,還是暫且擱在心里不言。

  他詢問沈清棠當年陵川的疫病情況。

  “那時我還很小,記不大清。只知道那癥狀和回春堂里的病患相差無幾。一開始,也說是風寒……”

  她將自己知道的事全盤托出。

  大夫捋著胡子點點頭,又問她,“你一直沒有染病,沒有人覺得奇怪嗎?”

  沈清棠搖搖頭,輕聲道:“當時陵川城里很混亂,也有染病自愈的人,只是極少。我便同旁人說,我也得過,只是在剛染病時,便叫家人服了風寒的藥已經好了。”

  彼時她生得乖巧,年歲又小,任是誰也不會對她的話起疑。

  江齊言一直在旁邊默默聽著,聽到這話才抬眸看她一眼。

  算算年紀,他當時才幾歲?竟就有這般聰慧過人,防著旁人覬覦的念頭。

  大夫接著問,“你的父母親人呢?可有和你一樣的情況,也未曾染病。”

  沈清棠垂下眸,眉眼掩飾不住的落寞,“沒有,只有我一人如此。他們都在那場瘟疫中故去了。”

  大夫問完話,和江齊言一道出來。

  “怎么樣?可有辦法治這瘟疫?”抬腳上游廊,蘇言儒問。

  “有是有,只是……”大夫面色有些不忍,“我得以她之血來入藥。”

  “就沒有別的辦法嗎?”江齊言不甘心,再問,“便只有他一人之血,這南江城數萬百姓也不夠。”

  “古籍《金匱要略》中似有記載,以其血為引,更添蛇蛻,兜鈴二味藥材或可一試。到時,或許滴血便可入藥。茲事體大,且容我回去查閱一番,再回大人。”

  事態緊急,大夫轉身欲走,又想起一事來,回來道:“大人可知那陸公子其實是名女子?”

  “女子?”

  江齊言當真詫異。

  轉念又一想,難怪方才他見她挽袖露臂,骨骼纖細,凝脂玉肌,欺霜賽雪的一截皓腕。

  當時匆匆一眼,并未落心。如今想來,原是女子。

  大夫每日需來為沈清棠取血,一日半碗,然后輔以藥材,熬煎出的湯藥先供病重不治之人服下。

  這些湯藥,雖是杯水車薪,但卻給城里的百姓帶來了一線生機。

  瘟疫一起,最忌人心浮動。有時害怕恐懼比瘟疫,更能殺人。

  有藥治,才有盼頭。

  但這疫病蔓延得還是太快了,即使江齊言早早發現,封了醫館也無用。

  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南江城第一場冬雪落下前,整個城都被籠罩在瘟疫的恐慌中。

  每日都有人在不甘中死去,也每日都有人抬著快死的親眷來衙門口哭喊著求藥。

  他們神情癲狂,痛苦不堪,咬著牙質問衙役,“為何每日只限十副藥?我們這么多的人,全都盼著它救命呢!剩下的藥呢?剩下的藥去哪兒了?”

  這些哭喊質問,聲聲催人心腑,伴隨著飄落的雪絮,飛過層層高墻,傳進沈清棠的耳里。

  她面色蒼白,看著自己的手臂被利刃劃破,滴滴鮮血落進底下接著的白瓷碗中。

  “好了。”

  眼見血滿半碗,大夫連忙叫停,用止血的棉布幫她包扎好傷口。

  短短幾日,她的手臂已是傷痕累累,都是割開的斑駁刀痕,有些已經結痂。她皮膚生得白,如玉通透,更襯得那傷痕顯眼駭人。

  江齊言不忍看,轉過頭去,聲音卻清朗有聲,“姑娘為我南江至此,江某深記于心,南江的百姓也不會忘了姑娘的恩情。”

  “不必。”沈清棠放下挽起的衣袖,“沒有恩情。我并非自愿,是被大人逼著留下來的。若不是如此,我早已離開了南江。”

  “但姑娘還是留下來了不是嗎?”

  江齊言看著她道:“不管逼與不逼,姑娘為我南江百姓日日獻血是真,那這份恩情就是真的。等這場風波過去,江某一定竭盡全力報姑娘大恩。”

  “等這場風波過去……”

  沈清棠喃喃自語,她起身,看窗外漫天飛雪。

  這場雪,帶走了無數人的命,生靈涂炭。現下的南江,儼然就是那時的陵川……

  她開口,輕聲問江齊言,輕到行將消散,“大人,我會死嗎?”

  每日半碗的鮮血,已是她的極限,卻只是南江城里的杯水車薪。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熬到哪一日。

  “不會。”

  江齊言朝她走過來。

  屋子里燃著熏籠,他身上不免沾染些許暖意,負手立在她身邊,陪她一同看這凄冷風雪,溫聲道:“江某一定護著姑娘,保姑娘周全。”

  南江城爆發瘟疫的消息遠傳進朝廷,頃刻便掀起軒然大波。

  誰都記得當年陵川那一場瘟疫。

  如今南江城,又要變成下一個陵川了么?

  裴琮之的桌案上也擱著此次南江城送來的邸報,上頭有當地知縣的落款。

  “江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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