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籠中雀:惹上偏執兄長逃不掉 > 第57章 瘋病
  她只以為是行露的鬼魂回來索她的命。

  曹辛玉瘋了。

  人送回承平侯府里,她還是那個樣子,嘴里驚恐地喊著叫行露不要殺她。瘋瘋癲癲,言行無狀,不成樣。

  行露也跟著裴景明回府來,裝得一臉無辜的模樣,“我也不知道她這是怎么了。一瞧見我,就跟見了鬼似的,嚷嚷著讓我別殺她,好生奇怪。”

  承平侯府里的人看著她也覺得奇怪,依著曹辛玉的性子,行露在出侯府的那一日就該死了,怎會如今又好端端的回來了?

  到底是裴老夫人見多識廣,遇事果斷,“好了,現在先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快些叫人去請個大夫回來瞧瞧。”

  大夫倒是來了,曹辛玉卻不讓瞧。

  她現在見誰都像陰司里奪命的陰差,不管不顧地在屋子里摔被砸枕頭,不叫人靠近。好不容易幾個丫鬟婆子按下去,又叫她陰滲滲笑得嚇人。

  她邊哭邊笑,“你恨我落了你的孩子,要拿我的孩子去償命。可你知不知?此事原就非我本意,是他先提出來的……”

  “他害了你的孩子,你卻拿我的孩子去抵命……”

  “我殺了你,如今你又要我償命……”

  她話說得斷斷續續,胡言亂語,仔細聽來,卻又有條有理。在場的人無不叫她這話驚駭住,面面相覷。

  行露也轉頭去看裴景明,正對上他無措心虛不敢看的眼,心知肚明。

  這一夜,西院鬧得雞飛狗跳,不得歇息。

  裴琮之和沈清棠自然也要過來看,兩人遠遠旁觀,像看熱鬧。

  良久,她先出聲,“謝謝哥哥。”

  他頷首,溫聲回,“妹妹客氣了。為妹妹解憂,分內之事。”

  行露平日里會在身上熏一種香,叫靈脂蘭。

  此花顏色嬌艷,有檀香之氣,卻是能侵蝕人心智的毒物。

  若是理虧心虛之人聞見它,會加重自己的妄念,日日夢魘。

  裴景明日日與她廝混纏綿,身上自然也沾了這股子香,回去不免叫曹辛玉聞見。

  她剛剛害了人性命,最是心虛不過。

  裴景明來馬行巷有時也會提,這曹辛玉近日不知撞了什么邪,日日難眠,搞得脾氣暴躁,他也跟著遭殃。

  行露知道,這香已然起效了。

  現下,只等著她上門來尋自己。

  曹辛玉當真心虛極了,果然如行露所料,以為自己遇上了鬼,又添近日里不得好眠,神志混沌,腦子里緊繃著的弦一瞬間斷了,當場崩潰。

  這瘋病,自來就無藥可醫。

  大夫亦是搖頭輕嘆,“心病還須心藥醫。”

  哪有什么心藥,不過是自食惡果的報應。

  這樣大的事,自然告去侍郎府叫曹家人也知曉。曹夫人只得這么一個嫡女,抱著曹辛玉哭得肝腸寸斷,“我的兒啊……好好的一個人,怎么會弄成這副模樣……你叫為娘今后的日子可怎么過……”

  在場人無不掩帕落淚。

  裴老夫人亦是在旁邊好生勸著,“親家莫要傷心,辛玉出了這種事也是我們都不想看到的。你放心,我們侯府一定竭盡所能,為她尋最好的大夫來給她醫治。”

  曹夫人來時便聽說了自家女兒瘋病的緣由。

  原是她此前想要害死的那個妾室不知何故,竟然沒死成。又叫曹辛玉不小心瞧見了,誤以為是冤魂索命,這才嚇出了病來。

  這算是什么冤孽官司。

  曹夫人現在便是想尋承平侯府給個說法也尋不出來,只得打碎了牙默默把委屈往肚子里吞,抱著自家女兒“心肝兒”“可憐”的哭個不停。

  一旁人都在身邊勸著,好久才漸漸歇了。

  曹夫人抹一把傷心淚,心酸不已,對裴老夫人道:“非是我家故意生事,只是我這個女兒自來你家便沒停息過。之前是落胎小產,現在又出了這檔子事。我們做父母的看著,心里實在是疼。”

  “不如這樣,我帶她回家住些時日,說不定她回了自幼住著的閨房,這病也能好些。”

  “好好好。”裴老夫人忙不迭應下,“親家說的話也不無道理。就讓辛玉這孩子回去住些時日,你日夜看著,也好安心。”

  于是曹辛玉被送回了曹家。

  臨走前,沈清棠過來看她。

  曹辛玉現下已經識不得人了,看誰都恍惚得緊,癡癡呆呆的,哪還有半點從前的模樣。

  可眼下距離她嫁進侯府,也不過半年多時光而已。

  一顆熠熠生輝的明珠已然蒙了塵,再恢復不過從前了。

  “你是誰?”曹辛玉也識不得沈清棠,披頭散發,坐在榻上,直勾勾的看著她。

  沈清棠溫柔一笑,“嫂嫂,我是清棠啊!”

  這話一出,曹辛玉臉色即刻變了,眼里又驚恐又可怕,扯著身上的被怯怯往后躲,嘴里喃喃道:“你也是來要我命的!”

  她還記得沈清棠跳護城河的事。

  揮著手大叫大嚷,“不是我害得你!我只是看不慣你,想叫你吃些苦頭,沒想過要你命的!我知錯了——我真的知錯了——”

  身邊丫鬟忙來安撫她,拍背端水,想叫她清醒一點。

  卻被曹辛玉不管不顧揮手打掉,茶水嘩啦落了一地。

  沈清棠也來安撫她,“嫂嫂別怕,清棠沒有死。你不是見過我了嗎?我們還在祖母那里一同吃過早膳的。”

  她溫言軟語,曹辛玉這才漸漸平息下來,順著她話點點頭,“是啊!我們見過的,你沒有死……”

  她又哭又笑,來拉沈清棠的手,“真好,你沒有死。你不會來要我命了,對不對?”

  沈清棠抽回手,替她妥帖掖了掖被角,“嫂嫂安心養病,這世上,沒有人想要嫂嫂死。”

  她略坐了坐,又與伺候曹辛玉的丫鬟問了些話,眼瞧著她又渾渾噩噩,不知所以,便起身從西院出來。

  日頭正沉,沈清棠立在廊檐底下回頭看。

  窗子大開,可以瞧見榻上坐著的曹辛玉癡傻渾噩的臉,怔愣愣的,浸在斑駁陰沉的光影里,一點一點,似要被它吞噬。

  她看著,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同情有之,唏噓有之。但更多的,是慶幸。

  慶幸自己沒有嫁過來,不然未必,她不是現在的曹辛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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