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論神殿的建立 > 第 164 章 投機者
  “您應該聽說過一句俗語,一個老不死的直覺比獵犬的鼻子還靈。”老魯勃用一種老而成精之人特有的狡詐笑聲自我嘲諷了一句之后,表情和語氣立即變幻為坦然與平淡:“我很想說是直覺,但實際不是的。從您的身上,我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他停頓了兩三秒,沒有等到安東尼將視線從梅花鹿的眼睛上移開問“是誰”,于是就自己說道:“您現在坐的這個位置,十六年歐格拉的凱撒也曾經坐過……”

  這不出意料地成功讓安東尼轉了頭,他愣了一下,顯然有點兒措手不及,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眼自己屁股下面那張單人沙發,然后就有些吃驚地輕聲問:“是嗎?”

  老魯勃一聲得意地笑:“當然,那個時候他還沒帶面具。”

  安東尼扯了扯嘴角,最終什么都沒說,端起面前那杯咖啡。

  老魯勃摁動搖椅扶手上控制按鈕,整個起居室變成透明,密密麻麻的感應器和投影捕捉鏡頭具現出來,悠遠帶著古舊年代感調子的話語從老魯勃干癟的嘴巴里吐出來,緩緩飄進安東尼的耳朵。

  “十六年前,我曾經有過成為歐格拉凱撒最大支持者的機會。他從歐格拉最偏遠的一個星域不遠數萬光年來到這里,主動要求和我見面。當時,他還不到十六歲,以我這個老人家來看還是一個孩子呢。他有著一種所有少年成名的天才們所獨有的意氣風發和神采飛揚,然而我卻發覺到,那個孩子內心深處其實有著成年人都沒有的冷靜與堅韌,那才是他最寶貴的品質,這或者是他自己還尚未曾發覺到的。”

  “我一眼就看出來,他必定前途遠大。然而,當時我卻不可能再去支持他了。在他之前,我已經投資了另外一名前途遠大之人,噬星者維京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人,現在可能已經沒多少人記得他了”

  “這個宇宙只記得住勝利者,但對失敗者卻遺忘很快,”安東尼打斷老魯勃說道,“不過我恰好知道這個人。”

  “是嗎,那很好,”老魯勃點點頭說,“他在十六年前可是一位風云人物。八級戰斗系潛力者,當時最接近傳說的人。然而不幸的是,維京的國家波西斯和歐格拉是死敵,百年戰爭的老冤家。更加不幸的是,我已經在維京的身上投資了二十年,從他十一歲確定潛力起就開始秘密投資。我在他身上已經壓下了太多的籌碼,根本不可能調頭。甚至連兩面下注,騎墻觀望的機會都沒有。凱撒當年十六歲,剛剛看到未來的曙光,弱小如同剛破殼的雛鳥。而維京當時三十一歲,超能力者的黃金年齡,臨近最終突破。如果我敢于在他突破前夕再投資其他任何潛力者,甚至哪怕只是示好的舉動,都等同于背叛。忠誠在勝利來臨的前夜總是格外重要的。”

  “這是一場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會有結局的會面,我根本不可能和他見面。那一天,我一直坐在我手邊這個壁爐后面的小房間里,靜靜看著凱撒在你現在這個位置坐了一小時四十八分零七秒,然后離開。”

  “六個月之后,他從泛旋臂航路公司的創始人張天遠那里得到了支持。十九個月后,歐格拉贏得了戰爭的勝利。又過了三年,新一輪的戰爭開始,這次是歐格拉發起,開戰之后兩個月,他在戰場上殺掉了維京,一個月后歐格拉軍隊占領了波西斯的首都,他在那里慶祝了自己二十一歲的生日。再過兩年半,他終于突破最終極限,成為傳說和歐格拉的凱撒。這一年,歐格拉徹底吞并了波西斯。”

  “從那一年開始直到今天的八年間,我和我的環銀河航路公司再也沒有任何機會進入外域那片廣袤的星海。根本不需要他說什么,他的侍從自己就會在名單上劃掉。一次之后,所有外域的國家都理解了。外域的掌控者們彼此之間雖然矛盾重重,但在這種小事情上從來是樂于表現出一點兒友誼的。”

  “我家族的孩子們期望于能做出解釋,甚至很愚蠢地想做出補救。然而這是不可能解釋也無可解釋的。至于說補救,任何補救都毫無意義。我們偉大的地球母親有一句至理名言,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如果事后補救就可以有用的話,他又該拿什么來回饋張天遠呢?一個泛旋臂航路公司肯定就不夠了……投機超能力者本來就是這樣,你永遠不知道命運女神會眷顧哪一個人,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等到一個機會。所以出現了一個就必須立即抓住,而一旦下注就沒法反悔,哪怕緊接在這之后又出現了一個更好的機會。”

  “所以,從那之后,我再也不會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孤注一擲,于是我成了一個資助超能力者的知名富家翁。宇試圖撈一條大魚挽回我在歐格拉凱撒身上眼光的失敗和賠本,實際那些外行和幼稚的孩子們根本不會懂,沒有附加忠誠的投資根本不會得到權力者的回饋。事實上,我不再投資了,直到我今天看見您我很樂意用您喜歡的那條很短的航路,讓您欠我一個在未來歸還的人情,同時也了卻我一樁多年的遺憾。”

  “我沒必要欠什么需要未來歸還的人情。”安東尼看著老魯勃,似乎很生出一番感慨。他點了點頭,說道:“我想,我現在就可以還這個情。”

  他向薩沙抬了下手,于是,薩沙就將那張準備好的名片交到了老魯勃的手上。

  “這個是……”老魯勃的眼睛皺成一條縫,渾濁的眼睛里閃過精光。

  “我想它應該足以讓你的后代見到肖貝格或者沙曼達,為你的家族換一個許可證。”

  老魯勃猛然間展開眼睛:“您怎么會認識克里提庫斯大人的侍從長?”

  安東尼指了一下那張名片:“我只是曾經認識留下這個徽鑒的人而已。”

  老魯勃倒吸一口涼氣:“這可真讓人吃驚。”

  “沒什么好吃驚的,”安東尼隨口說道,“誰都免不了要欠人情,我用多年前一個人情還你現在這個人情,最合適不過。”

  老魯勃重新垂上眼簾,睿智的笑容從他的皺紋間蕩漾開。他揮了揮手里那張名片,說道:“我想這個密鑒的人情絕不是一截短小的支線航路所能抵償的,我該用什么回報您。請直說無妨,我這個老家伙的心臟還足夠堅韌。”

  “你對我的回報已經足夠多了。我認為它足夠抵償就可以抵償。說不定他欠你的更多。我到覺得也許失敗遠比支持對他的幫助更大。”安東尼似乎對這樣的談話有些厭倦了,他丟下咖啡杯站起身,“我想我該告辭了……”

  老魯勃皺起眉,繼而有笑了起來:“既然如此,請您接受我的另外一點兒心意。”

  他在搖椅的扶手上按了一下,于是仆人從門外帶進來十二名美貌的少女。她們正在妙齡,韶光像花朵一樣綻放,分成兩邊站立在,纖妍多姿,美得各有不同。

  “這些女奴是專門為您準備的,如果您還滿意就收下吧,”

  安東尼皺眉。

  “請不要推辭,“老魯勃立即說道,他的表情慈祥無比,語氣里透出洞悉世事的通透:”我已經快九十歲了,年輕人我能這樣稱呼您吧?我足夠老到人生不再有秘密。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的身體里壓抑著深深的,你的眼底里全是濃重的禁欲。相信我一個老不死的的話吧,你現在最需要的是放松。”

  “或者您不要急著回去,現在離飛船還有好幾個小時,這木屋的后面有一個不錯的溫泉,您何不和這些女孩子在那里度過一點愉快愜意的美好時光。放松心情才能更好上路。你似乎給你自己太大的壓力。”

  “人生美好的時光是多么短暫啊,錯過了就永遠不再來。等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知道,就算還想放縱一番,人生中所有可以享受的東西也已經全部沒有了。”

  “不需要。“安東尼面無表情的丟下這三個字,越過那些漂亮侍女向門口走去。

  這三個字與安東尼的背影撞進老魯勃的大腦,一瞬間仿佛穿越了時光,與十六年前的影像重合在了一起,使他渾身一震。一句話脫口而出:“您是誰?”

  “你沒必要知道我是誰?“

  “我能問,您為什么需要那條航道嗎?“老魯勃站起來,語氣有一點兒緊張。

  “我想最開始我已經告訴過你了,”安東尼站在,轉過頭看老魯勃,“啊,剛才忘了說,那個人情你最好等到你死后再用。反正你已經老到不需要等太久,應該還來得及。”

  ……

  安東尼自以為還掉了少年時代一份沉甸甸的人情,于是非常愉快地回到了飛船,難得關心了一下餐桌的問題:“小姐應該快回來了吧?重新準備她喜歡的,一會兒我等她一起用午餐。

  “小姐提前回來了。“貼身男仆之一恰好從起居室經過,于是遠遠站住回答。安東尼不禁皺眉,視線落在貼身男仆之一懷抱著的一摞書上。

  “小姐情緒很差,因為烏契的心理問題,”貼身男仆之一進一步解釋說,“她說沒胃口吃飯,醫生走了以后就一直在床上照看烏契。”

  于是等男仆替安東尼脫掉外套之后,他就直接進了烏契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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