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陸少的暖婚新妻 > 第477章 最大的悲傷
  房間里沒有開燈,穆司爵高大的身影淹沒在黑暗中,卻依然散發出一股令人膽怯的壓迫的氣息。

  他背對著阿光,阿光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也不敢去看。

  阿光有十足的底氣說,他很了解穆司爵。所以,他不相信穆司爵真的舍得要了許佑寧的命。

  他比誰都清楚,許佑寧是第一個被穆司爵放在心里的女人。

  他選擇賭一次,就賭穆司爵會不會真的對自己喜歡的人痛下殺手。

  現在看來,也許,他賭對了。

  阿光走進房間,平靜的說:“七哥,事情辦好了。”

  “……”

  久久的沉默后,穆司爵“嗯”了一聲,語氣里聽不出悲喜。

  但,不悲不喜,就是穆司爵最大的悲傷。

  阿光沉吟了片刻,接著說:“許佑寧跑了,是我放她走的。”

  “……”

  這一次,穆司爵很久都沒有再說話。

  但是,阿光明顯感覺到他身上那股壓迫的氣息不見了,他就像被從黑暗中救贖出來的野獸,松了一大口氣,連背部的線條看起來都輕松了不少。

  阿光知道,他真的賭對了。

  “你為什么不生氣?”阿光沖上去,語氣中有怒意,“七哥,你果然在利用我!你根本就沒想過殺許佑寧,只是利用我放她走!”

  穆司爵轉過身來,看著阿光:“你沒有讓我失望。”

  沒錯,他確實如阿光所想——他對許佑寧下不了殺手。

  可是,許佑寧并不愿意留下來。

  退一步講,哪怕許佑寧愿意,他也無法向手下的兄弟交代。

  所以,假意卻又逼真的“殺了”許佑寧,對他和許佑寧都是最好的選擇。

  而這個工作,交給阿光無疑是最適合的。

  阿光和許佑寧有著革命一般的感情,他同樣無法對許佑寧下殺手,最后一刻,阿光一定會放許佑寧走。許佑寧一心想找他報仇,她不會不把握這個機會。

  他賭對了。

  穆司爵的云淡風輕更讓阿光qi憤。

  阿光低吼道:“你都敢賭這么大,那為什么不賭一把更大的把真相告訴許佑寧?讓她回康瑞城身邊,她隨時會有危險!”

  “不會。”穆司爵的目光和夜色融為一色,變得深不見底,“她是康瑞城親手打磨的武器,也是殺傷力最大的那一把。她這次回去,只要表現出對我的恨意,就會受到更大的重視。康瑞城可以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但不會對她怎么樣。”

  “……”阿光聽得一臉懵。

  穆司爵看了一眼阿光,接著說:“還有,她根本不愿意留下來,第一是因為她認定我是害死她外婆的兇手,第二是因為……她不知道怎么面對蘇亦承和簡安。”

  阿光半懂不懂:“所以,你讓她回去,是想讓她活得更自在一點?”

  “……”穆司爵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否認。

  “那你為什么不直接放她走呢?”阿光又問,“何必把她關起來,又鬧讓我殺了她這么大一出?浪費時間和功夫好玩嗎?”

  “直接放她走,康瑞城不會相信她。”穆司爵說,“康瑞城多疑,許佑寧不費吹灰之力的就回去了,他會懷疑許佑寧已經變節,是回去反臥底的。”

  “……”阿光聽完,一臉無語。

  表面上,穆司爵對許佑寧狠心至極,不但害死她外婆,還要殺了她。

  可實際上呢,他處處都在為許佑寧著想,連許佑寧回到康瑞城身邊以后的日子,他都替許佑寧想好了。

  如果許佑寧知道這一切會怎么樣?

  阿光想不出答案。也許……永遠也沒有答案了。

  “你可以回去了。”穆司爵點了一根煙,送到唇邊卻又驀地想起什么似的,收回手,“對了,許佑寧逃走的消息不需要保密,散出去,就說她打傷你之后逃了。”

  阿光懵了一臉:“可是,我沒有被她打傷啊……”

  穆司爵一瞇眼,一個結結實實的拳頭落到阿光的胸口上:“不會裝?”

  “嗷——”阿光痛得彎了腰,不可置信的看著穆司爵,“七哥……”

  穆司爵蹙起眉:“還沒學會?”

  “學、學會了,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阿光內傷的捂著胸口,猶豫了一下,還是試探的問,“七哥,以后你打算怎么辦?”

  穆司爵知道阿光問的是什么,過了好一會才淡淡的答道:“當從來沒有認識過許佑寧。”

  “那你說……要是她回去后發現了殺害許奶奶的真兇……”阿光猶猶豫豫,不敢想象那對許佑寧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穆司爵打斷阿光:“那是她的事了,跟我們無關。”

  其實,這是穆司爵最不想見到的結果。

  按照許佑寧的性格,知道了真相,她一定會搏命。他寧愿許佑寧一輩子被瞞著,而康瑞城,他和陸薄言會解決。

  如果一定要讓許佑寧知道真相,等他把康瑞城送進監獄后,再告訴許佑寧真相也不遲。

  阿光顯然沒有看明白穆司爵的心思,只是突然意識到,許佑寧和他們真的沒有關系了。

  他突然就覺得心上好像缺了一個角。

  “七哥……”阿光捂著胸口說,“肯定是剛才被你打的,我這里有點痛。”

  穆司爵回過頭看著阿光——

  心痛嗎?

  剎那間,穆司爵好像被什么狠狠的擊中胸腔,一股鉆一般的疼痛在心上蔓延開,他揚了揚唇角,卻覺得眼眶有些發熱。

  他從沒想過他會用這種方法放許佑寧走,又或者說,他沒想過放許佑寧走。

  可現在,她正在回康瑞城身邊的路上。

  他不可能為一個蠢女人流淚。

  “七哥,”阿光盯著穆司爵的眼睛說,“我們去喝酒吧。”

  穆司爵笑了笑:“走。”

  這個晚上,阿光和穆司爵都醉得不省人事。

  阿光醉了就秒變話癆,趴在吧臺上不停的絮絮叨叨:

  “七哥,我知道你喜歡許佑寧,真的喜歡,而且是很喜歡很喜歡……”

  “其實,其實……嘿嘿,我也覺得佑寧姐挺好的,你喜歡她也正常,她也喜歡你嘛!”

  聽到這里,穆司爵晃了晃手上的酒杯:“你錯了,她喜歡康瑞城。”

  “康瑞城?”阿光豎起一根手指伸到穆司爵面前,搖了搖,“我覺得不像。”

  “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她每一分鐘都在演戲。”穆司爵喝了口酒,“都是假的,懂了嗎?”

  “這么說,佑寧姐真的喜歡康瑞城啊?”阿光一臉要哭的表情,“那她的眼光也忒差了,居然看上人渣!”

  眼光太差?

  穆司爵突然想到什么,苦笑了一聲,將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

  他的眼光何嘗不是差到了極點,否則怎么會喜歡上許佑寧這種毫無女人味的女人?還是在明知道她是臥底的情況下。

  “七哥,七哥……”阿光不停的叫穆司爵的名字,似乎有話想和穆司爵說。

  穆司爵放下酒杯,瞇著眼睛看著阿光,可是阿光叫了半天七哥也沒擠出下半句來,他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趴到了吧臺上。

  朦朧中,許佑寧的臉從他的腦海中掠過,他捂住心臟的地方,卻抑制不住那陣細微的鈍痛。

  不是醉了嗎?心臟為什么還有感覺?

  穆司爵閉上眼睛,企圖讓自己睡過去,心上的疼痛卻越發明顯起來,就好像有什么絞在心臟上,然后慢慢收緊,要把他的整顆心絞碎一般。

  原來心如刀割是這種感覺。

  當初蘇簡安和陸薄言提出離婚的時候,陸薄言曾向他形容過這種痛,可他并不能理解。

  現在,他終于親身嘗試了一次。

  不幸的是,他沒有陸薄言幸運,蘇簡安并不是真的想和陸薄言離婚,可許佑寧,是真的迫不及待的想離開他。

  一滴透明的液體從穆司爵的眼角滑出,落在光潔的吧臺臺面上,很快就干得沒有了痕跡。

  永遠不會有人知道,這一夜穆司爵流過眼淚。

  ……

  第二天。

  周姨一大早從房間出來,首先聞到的不是院子里飄進來的花香,而是一陣酒氣。

  她意識到什么,沖到吧臺一看,果然——穆司爵趴在吧臺上,睡得不省人事,阿光更是直接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板上,懷里還抱著一個酒瓶子。

  周姨頭疼的“哎喲”了一聲,蹲下去拍了拍阿光的臉:“阿光,醒醒。”

  “嗯……”阿光只是翻了個身,繼續睡。

  周姨沒有辦法,只好轉移目標去叫穆司爵,可是走到穆司爵的身旁時,她卻忍不住嘆了口氣。

  穆司爵經歷過大風大浪,但感情上的挫折,這是他第一次遇到,而她身為過來人,自然清楚感情上的風浪,要比事業上的風浪難熬得多。

  周姨輕輕拍了拍穆司爵的背:“小七,該醒了。”

  穆司爵聞聲睜開眼睛,抬起沉重無比的頭:“周姨?”

  “是我。”周姨邊扶起吧臺上的空酒瓶邊說,“你昨天晚上喝醉了。”

  穆司爵蹙了蹙眉,昨天的事情浮上腦海,他緩緩記起來,許佑寧走了,他用酒精麻痹了神經。

  呵,陸薄言還有一點比他幸運,陸薄言可以把心底的疼痛表現出來,而他,不能。

  今天睜開眼睛,他必須又是以前的穆司爵。

  穆司爵從高腳凳上下來,揉了揉太陽穴:“把阿光叫醒吧,我上去洗個澡。”

  周姨看著穆司爵的背影,想叫住他和他說幾句什么,但最終還是沒有出聲。

  她比任何人都明白穆司爵肩上的責任,穆司爵可以只手遮天,卻沒有難過的權利,因為他的手下有無數兄弟,稍不小心,他需要搭上的就是這些兄弟的性命。

  他必須永遠保持清醒,永遠是那個殺伐果斷的穆司爵。

  樓上房間。

  穆司爵站在花灑下,閉著眼睛任由冰冷的水當頭澆下來。

  康瑞城要許佑寧回去的目的,不用猜他也知道。

  接下來,必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他必須保持清醒,才能自如的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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