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書網 > 莽在北宋末年 > 第10章 魯達:跟俺一塊造反吧
  夜已入暮。

  趙家大院,一堆篝火燃燒正旺,薪柴噼啵作響。

  趙莽坐著馬扎,不時拿鉗子撥弄柴火,破夏刀橫放兩腿。

  火光映照在他臉上,顯得面色無比幽沉。

  大院西頭一間屋子里,傳出陣陣打雷般呼嚕聲。

  傍晚時,自稱魯達的光頭漢子和他回到家。

  面對冷鍋冷灶,趙莽也沒心思動手,請鄉鄰幫忙弄些簡單飯菜,兩人囫圇吃些填飽肚子。

  酒足飯飽,魯達自個兒尋了間屋子,倒頭便睡。

  起初不管趙莽問他什么,他都只回一句:“問你爹去!”

  趙莽當然有不少疑問。

  這魯達到底是不是追隨宋江在梁山泊造反的那個?

  幾日前,魯達又是如何從山神廟逃脫?

  魯達和趙家,究竟是什么關系?

  問得不耐煩了,魯達只是懶洋洋回了句:“灑家和你爹,是一個師父養大的,你爹是師哥,灑家是師弟!”

  如此一說,趙莽便明白了幾分。

  趙陀還是嬰孩時,被一個行腳僧撿到,民間習慣把這些游方僧人稱為“頭陀”。

  后來這對師徒又遇見同樣是孤兒的魯達。

  再往后,和尚師父圓寂,魯達四處闖蕩,趙陀則應募入伍。

  湊巧的是,宋江兵敗海州,魯達僥幸逃脫官軍追捕,四處躲藏,卻不想在余杭縣被趙莽、高進、錢豐一伙生瓜蛋子擒獲。

  趙莽一拍大腿,當初放跑魯達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爹趙陀!

  照此說,他在縣廨挨了二十板子,倒也不算冤枉。

  趙莽心里生出些幽怨,自家老爹到底還有多少事情瞞著他?

  天黑前,他托人帶口信去鵝頭山找趙陀,這會兒已是深夜,卻還是不見回來。

  趙莽心里隱隱不安。

  可魯達在家中,他也不能撇下不管。

  迷迷糊糊間,瞌睡上頭,趙莽打起盹兒,身前火堆漸漸燃盡。

  直到“哐”一聲院門猛地被推開,趙莽驚醒起身,天光早已大亮。

  “爹!你這是?”

  跨入院門的趙陀渾身染血,衣衫破爛頭發凌散,手上提刀,像是經歷一場廝殺。

  趙陀見趙莽平安無事,繃緊的神經松懈下來,眼前一陣暈眩,腳步有些踉蹌。

  趙莽趕緊攙扶他坐下,舀來一瓢水喂他喝。

  “有一支紅巾妖人,不知從哪里冒出,在鵝頭山下作亂,鼓動宦塘鎮丁壯參加義軍,被我攔下后竟發瘋似的率人圍攻,我們邊打邊退,躲了一路才逃回來......可惜王鐵山被他們抓了......”

  趙陀就著涼水吃些蒸餅,勉強恢復精神。

  趙莽找來干凈衣褲給他換上。

  趙陀上身有幾處淤青,腿上和后背有幾處刀傷,萬幸的是傷勢較輕,沒有傷中要害。

  “睡得真舒坦~”

  魯達打著哈欠走出屋,抻抻懶腰,“師哥,你可算回來啦~”

  趙陀一見他,推開趙莽一瘸一拐沖上前,狠狠揪住魯達衣襟:“你還回來作何?那伙紅巾妖人,是你帶來的?”

  和魯達一比,趙陀無疑算是矮小瘦弱。

  可面對怒氣沖沖的趙陀,魯達卻不敢有任何動作,摸摸大光頭訕訕道:“你都知道了?”

  “果真是你!”趙陀大怒,拎起老拳欲打。

  魯達連忙道:“師哥你先別惱,聽俺把話說完。”

  趙陀松開手,滿臉慍怒未消。

  魯達道:“這事兒說來都怪俺,自打師哥放俺離了余杭,本想混進杭州,找機會和宋江哥哥搭上信,沒想到,那鳥城守備森嚴,各處城門盤查忒緊,俺哪里敢露頭,白白耽誤了幾日......”

  魯達偷瞟一眼,發覺趙陀臉色陰沉,又急忙道:“俺本想躲到天目山避避風頭,不想走到安溪,遇見小圣公、七寶天尊一行好漢,邀俺到余杭共舉大事!

  俺覺著不錯,就跟來了,嘿嘿~”

  趙陀黑著臉罵道:“在我面前,少說你那些綠林黑話!小圣公、七寶天尊到底是哪方牛鬼蛇神?”

  魯達趕緊解釋:“正是圣公方臘次子方毫,方臘族兄、護教神將方七佛一行!”

  趙陀臉色難看至極,顯然是聽過這伙人的名頭。

  趙莽“嗤”地笑了聲,“名頭倒是唬人!”

  趙陀道:“余杭縣冒出紅巾軍,是他們搞的鬼?”

  魯達笑道:“圣公義軍在兩浙根基深厚,余杭縣這里也早有安排。

  也怪俺,前些日都在由泉、淤口兩個鄉籌劃起義,沒來得及給師哥報訊,害得你們大水沖了龍王廟,自家人打自家人......”

  趙陀罵道:“放屁!一幫打著義軍名號,荼毒百姓的賊寇,我趙家豈會與之為伍!”

  魯達爭辯道:“昏君無道,六賊橫行,一個‘花石綱’就把東南七路百姓弄得家破人亡,俺梁山泊和圣公聯手,干的都是替天行道之事!

  小圣公知道你當年在西軍打仗厲害,特意囑托俺,請你入伙,共圖大業!”

  趙莽忍不住嘀咕道:“宋江已經投降,梁山泊早散伙了......”

  魯達怒瞪他一眼:“小娃娃懂個屁!宋江哥哥那是忍辱負重、以圖后計!”

  趙莽撇撇嘴:“你們密謀在余杭起義,宋江在杭州可知道?”

  魯達道:“灑家沒能和宋江哥哥搭上信,他當然不知!等俺們率領義軍打進杭州,合兵一處,梁山泊和圣公義軍自然就合為一體!”

  趙莽笑道:“萬一宋江不愿再反,到時候你們牽連到他,豈不尷尬?”

  “這......”魯達牛眼瞪大,被噎得說不出話。

  這個問題,他還真沒想過。

  趙陀冷冷道:“當年你投靠梁山泊時我就說過,國家內亂,只會空耗民力,于救國救民毫無益處!

  如今你依舊執迷不悟,還要一錯再錯!

  當日山神廟,我私自放你,就是念在多年同門學藝的情分上。

  而今,師兄弟情義已絕,你走吧,往后莫要相見!”

  “師哥....”魯達難掩失望,還想再勸。

  大院外突然傳來一陣嘈雜響動,還有馬兒打響嚏的聲音。

  趙莽父子拎刀沖出院門,只見數十個頭纏紅巾的丁壯,在幾個穿鐵甲、戴兜鍪作軍中統領裝扮的人帶領下,把趙家大院圍嚴實。

  掃眼望去,那群手持鋤頭、柴刀、砍刀、短槍長棒各種亂七八糟兵器的紅巾丁壯,有不少都是熟面孔。

  有的是宦塘鎮保丁,有的是昨日去縣城路上遇見的那伙青年。

  趙莽攥緊刀把,手心里全是汗水。

  趙陀怒視魯達:“怎么,若我父子不肯從賊,你們還想殺人滅口不成?”

  魯達苦著臉道:“俺敢殺向東京奪鳥皇帝狗位,也不敢對師哥不敬!”

  趙陀重重哼了聲,就算信得過魯達,他也信不過眼前這些紅巾亂賊。

  父子默契的成犄角站立,目光鎖定在領頭幾人身上。

  一旦動起手來,這幾人就是首要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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