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啞哥乖得很，一點都沒鬧騰，倆人早早地就上床睡下了。
天微微亮的時候，李樂裹著衣服到院子里尿尿，這會兒氣溫已經下降的非常低了，嘴里呵出來的水汽，和尿出來的都在蒙蒙的光線中清晰可見。
晴朗的天空里還閃著許多星星，月亮西移到屋后看不見了，沒有刮風，四下里十分的靜謐祥和。
李樂沒有回里屋再睡，拿了盆出來兌了熱水洗漱，就到廚屋里著手剁肉餡和面。
河工隊伍會在那邊的鄉里統一吃完早飯后，再由他們趕著驢車送回來，李樂昨天問的，劉叔他們一早出發也得接近十一點鐘左右才能到，路程相隔不近。
有了上一回剁魚泥的經驗，李樂這次坐在小板凳上控著勁兒地慢慢剁著，時間充足又不會累手，還不會吵到屋里睡得正香的啞哥。
剁到差不多的時候，李樂先裝起來了一部分，繼續把剩下的給剁成了細泥，再混合到一起，這樣吃起來就有一種彈韌的顆粒感。
鹽和胡椒粉，還有蔥姜沫都沒有放進去，因為放的太早肉餡會出水，味道也會不鮮，李樂想著等和啞哥去接劉叔的時候再拌餡子。
大白菜就比較麻煩了，剁碎后得先下鹽腌漬出水分，沒有濾布什么的用來擠，李樂就只能一小團一小團地用手攥出水分。
一盆白菜餡子擠完，李樂的十根手指都凍麻了，還陣陣酸痛，控制不住地哆嗦著。
腰和后背感覺也累板了，屁股也是發麻的，被小板凳硌得慌，李樂擦干凈手在廚屋里活動了一下酸澀的各個關節，把肉餡給蓋在了大鍋里先收著。
剛坐到灶膛口把火給引上，準備攤幾張雞蛋皮出來，再包個白菜粉絲雞蛋餡的，順便把早飯給做了的。
就聽到堂屋的門被轟隆一聲撞開了似的，接著傳來了啞哥驚慌失措，十分急切地在喊他的聲音，李樂趕緊拍了拍手上的灰兒，快步走了出去。
啞哥站在院子里，渾身上下就穿著一條底褲，光著腳皺著眉毛，烏黑的眼睛在緊張地到處尋找著。
“......小......樂......”
“......小......樂......”
因為早晨實在太冷了，李樂在廚屋里剁餡子就隨手把廚屋的門給關上了，沒想到啞哥一覺睡醒沒看到他，還會這樣的害怕和慌張。
昨天早上李樂也是自己先下的床，不過進屋的時候啞哥湊巧也醒了，看到他了所以也沒有什么激烈的反應。
李樂想了想，這段時間倆人基本形影不離，很多早上都是醒了，但會在床上賴一會兒，摸摸抱抱什么的再一起起床的，也就沒怎么在意啞哥醒來看不到他會怎么樣。
“哥哥，我在呢。”
啞哥一看到李樂，整個人瞬間就松下來了，耷拉著眉毛很無助委屈似的，沖上去一把抱緊了李樂不撒手，貼在他凍得有些涼的臉上用力地蹭著。
“......小......樂......北......肘......”（小樂別走）
李樂趕緊回抱住了啞哥，像是哄一個小孩子一樣，輕輕地拍著啞哥的后背，帶著他緩慢地往里屋挪。
到了床邊，啞哥還是不愿意松開他，李樂怕他待久了會著涼，用了點力地把倆人之間的距離給拉開了一些。
“哥哥，我是起來剁肉餡子的，哪都沒走呢。”
“我想先把包餃子的菜和面都準備好，這樣叔回來我們到家就能包了。”
啞哥不說話，就定定地看著李樂，眼神里帶著些驚恐未消，兩只手還箍在李樂的后腰上，看了好一會兒才揚著嘴角笑了笑。
“哥哥，來。”
“把頭低一點呢。”
李樂仰臉溫柔地看著啞哥，覺得自己的手涼也就沒摸他，踮著腳偏過臉，在啞哥呆呆地湊過來的嘴唇上親咬了一下。
“哥哥，看！你的小樂沒走吧，我還能咬你呢。”
“快上床焐著，我馬上給你做早飯，然后我們就去大隊部那邊等叔回家。”
啞哥舔了舔嘴唇，乖乖地點點頭，終于是看清楚李樂了，心里也滿滿地踏實下來了。
剛才睡醒下意識地摸了一把床里面，結果什么也沒摸到，只是冰涼涼的被褥和枕頭，啞哥直接就從朦朧的睡意中驚醒了，心里一瞬就止不住地害怕起來了。
什么也沒顧得上，掀開被子就跳床跑下去了，當看到關起來的堂屋和院子門時，啞哥的心里抑制不住地慌神了。
整個世界在他面前顯得是那樣的可怕靜默無聲，一種極其痛苦的恐懼感強烈涌上包裹住了他，讓他都不敢再往前邁上一步了。
把啞哥給扶到床上坐著時，李樂又拿盆去廚屋兌了熱水，給他把臉擦洗了一把。
啞哥就跟著安心下來的小朋友似的，拽著李樂的衣服忍不住高興地搖著，樂呵呵地讓他伸手就伸手，仰臉就仰臉。
洗漱好后，李樂把他的腳也給洗干凈了，啞哥就聽話地鉆到被窩里了，眼睛一直盯在李樂的身上，在李樂要出去倒水的時候，咧著嘴喊了一聲。
“......小......樂......”
李樂把毛巾掛好，回頭看著他。
“嗯？怎么了。”
啞哥從仰躺著翻過去趴著，支著上半身笑得十分幸福和開心，腦袋跟腿都晃了起來。
“......哥......哥......西......歡......理......”（哥哥喜歡你）
李樂眨眨眼，撩了一下鬢角越來越長的頭發，上下打量了一陣兒又乖又可愛的啞哥，瞥了一眼他露出來輪廓分明的胸膛，咽了一口口水。
“哥哥，你這一大早的就是找親的，故意的吧。”
啞哥歪著頭咯咯地笑著，把身子抬得更高了一些，正好跟走過來的李樂齊平了，滿眼熠動著亮晶晶的光芒，期待地把臉往前伸了伸。
李樂沒有客氣，暴風一般捧著啞哥的臉從上到下，小雞啄米似的么么么地親了幾十下，最后直接堵住了啞哥的嘴。
倆人熱意纏繞了好一陣兒，在啞哥哼哧哼哧忍不住地從被窩里發著抖拱鉆出來，手忙腳亂調整別扭的姿勢要去摟抱李樂的時候。
李樂后退了幾步朝著啞哥搖搖頭，瞥了一眼他的褲襠，挑了一下眉毛笑瞇瞇地端著盆出去了。
在廚屋里攤好雞蛋皮，把粉條也給泡著了，李樂就著油鍋，切了一點雞蛋皮煮了一個特別好喝的咸稀飯。
等吃完飯后，李樂又趕忙把白面給和上了，滿滿當當的一大盆，差點都要端不動了。
李樂估計著把這堆餡子和面都給包完的話，對他和劉叔來說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量。
所以為了能快點吃上餃子，看時間也還不遲，李樂就把案板擺好，和好肉餡子，拿出搟面杖就先自己包了起來。
啞哥蹲在一遍仔細地看著李樂嫻熟地揉面，切劑子，搟餃子皮，填餡捏餃子，烏黑的眼睛里充滿了孩子般的好奇和吃驚。
餃子他是吃過，他媽媽在的時候每年會包個一兩次，后來跟他爸一塊就只能過年的時候吃了。
劉叔包的餃子啞哥覺得沒有李樂包的好看，李樂的餃子一個個都像是一樣的，圓鼓鼓胖墩墩的，看起來就想讓人吃上滿滿一肚子。
李樂用的是兩手擠壓法，包的快而且餃子造型就像一個金元寶，比傳統的手捏月牙型要小一些，可以一口一個那種。
啞哥一直在旁邊玩得很開心，因為李樂丟給了他一個面團，讓他自己搗騰，啞哥又是揉又是搓的，好半天后把他做出來的成品遞給了李樂看。
李樂停下了手上的活兒笑著，前傾著身子，表情認真地猜著啞哥捏的是什么，但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
“嗯，不錯不錯，很像啊！”
“哥哥這么棒的嗎，一雙手果然很靈巧啊，你捏的是小牛嗎？”
啞哥本來咧著嘴笑著的，滿臉期待地望著李樂，被他這么一說一下子愣了，眨了眨眼把手縮回去自己低著頭看了看。
李樂溫柔地看著啞哥，搓了搓手上粘著的面，準備洗手收拾一下去接劉叔了。
這一陣兒時間下來也讓他包了大幾十個餃子了，但沒辦法，一個人又要搟皮又要包的，實在忙不了多少。
啞哥咬著下嘴唇，細心地調整了一下手里的面團，覺得這下應該差不多了，就又伸到了李樂的面前給他看。
“捏的不是小牛嗎？”
李樂也不好意思亂猜了，畢竟啞哥可認真了，那股專心專注的勁兒都讓李樂瞄了他好幾眼，一張臉怎么看怎么帥，十分地吸引人。
即便是蹲在旁邊，渾身也在散發著一股強勁的魅力，兩只大手特別輕巧地塑造著那個小面團，看上去可愛極了。
啞哥搖著頭，咧開嘴笑著，露出幾顆白牙，看李樂擰著眉毛，點著自己的嘴唇端詳著他的面團，忍不住開心地告訴了李樂。
“......卜......是......留......”（不是牛）
“......是......小......樂......”
李樂望著啞哥手里像是被拍扁了，又被人用屁股坐到了，掉到地上混了一圈撿起來的怪面團，嘴角都抖了幾下。
“呃......呵呵呵，是，是我啊？哈哈哈，哥哥你好棒啊！你怎么這么厲害啊！”
“天哪，這也太像了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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