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微涼驚得毛都炸了，
“不行，師尊，您要是傷勢好些了，我就去練功，我今天還沒練功，我……我……我一定會在十二宗大試上幫您搶第一！”
她幾乎是用盡僅存的最后一點點勁兒，推開溫疏白，倉惶跑了。
一邊跑一邊攏腰帶，生怕慢了一步，就被身后榻上的人給抓回去，真的吃掉。
溫疏白也不留，也不追，懶洋洋撐著手臂，屈著長腿，看她逃命。
這才哪兒到哪兒？
就嚇得提著褲子跑！
跑！看你往哪兒跑！
三百年夫妻，本尊修的合歡道，拿捏不了你的心，還拿捏不了你的身子？
……
在玉佛宗的行館，所有人的住處都是環著荷花湖而建。
楚微涼丟盔卸甲地逃回去，臨進門對著門前荷塘，匆忙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裳。
剛收拾利索，一回身，就見龍有悔已經立在身后不遠處。
明明是去用美人計的，結果被人用了美人計。
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的狼狽相。
“問過了嗎？”他十分平靜。
“問過了。”楚微涼任務失敗，說謊不眨眼。
“他如何回答？”
“他說……需要慢慢來。”
“知道了，沒關系。”
龍有悔眼中一陣悵然失落，對她笑了笑：
“阿涼，之前，我不在你身邊，無法好好保護你。但是以后，我不再準許任何人欺你，騙你，傷害你。”
楚微涼看著他頭頂一雙似龍非龍的角，便能猜到，被關押的這數百年中，他到底有多少次想要強行突破，破牢而出，最后都失敗了。
“阿悔……”她走到他近前，心疼地摸了摸他頭頂的角，“我也不會再允許旁人傷害你。”
龍有悔將頭一偏，敏感地避開她的手。
不忍心質問她，如果那個人是溫疏白呢？
“知道了，謝謝阿涼。”他抬眼，尷尬看了她一眼，“內個，你……妝亂了。”
說完，轉身匆匆走了。
楚微涼看著他背影，咬了咬到現在還有些腫的唇。
總該想辦法，讓溫瞎子補償阿悔這七百年的損失才行。
琢磨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
“什么妝亂了？我又不上妝的。”
她回了房間，對著鏡子又左右仔細瞅了瞅。
臉上倒是沒什么。
脖子上，卻是好幾處紅疹子。
“糟了，師尊的皮膚病過給我了啊……？”
-
接下來幾日，距離十二宗大試的時間越來越近。
撼天城外面，各宗門和看熱鬧的，也越聚越多，將楚微涼和梵天闕的事，也傳得沸沸揚揚。
楚微涼自從酒樓打了一架之后，為了少惹事，盡量閉門不出，也不準她的妖們出去。
用她的話說，就是憋著開大。
而且，正好利用最后這幾天，與龍有悔磨合一下，試著盡快將他體內的魂魄收回來，順利的話，或許還能再提高一級修為。
與其他人一樣，溫疏白同樣也需要將琉璃魄殘光收回，并且不給任何人察覺。
但是，當他與楚微涼一同出現時，龍有悔卻用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劍君不必操勞了，這件事，我與阿涼兩個完全可以。”
溫疏白被拒絕，一言不發，轉身就走。
“哎，師尊，等等。”楚微涼慌忙將人拉回來。
又趕緊安撫龍有悔，“阿悔，師尊答應我了，他會彌補你這七百年來的損失，助你凈化歷次飛升失敗留下的雜質，爭取早日化龍。”
“不需要。”龍有悔雙眸中含著怒意，盯著溫疏白。
當年北芒山上，他輕輕一拂，就將他辛苦百年的修為盡毀。
之后，又將他強行壓制在金頂之下，七百年不見天日。
這一身的傷痛沉疴，都是拜他所賜！
此仇此恨，不共戴天！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就算真的會助他化龍，他也絕對不會接受！
然而，溫疏白也沒客氣，“若不是阿涼苦苦相求，你以為，本君很閑？”
龍有悔將楚微涼拉到身邊，“阿涼，何須求他？你若有半點委屈，此時此刻便叛出梵天闕，從今以后，我們逍遙自在，不看任何人臉色。”
楚微涼：……
“其實……也沒有什么委屈……”
她不過就是答應溫疏白了點什么什么罷了。
溫疏白知道，龍有悔與其他小妖不同。
他歸根結底，是個神種。
眼下這件事，若是太主動，反而適得其反。
倘若被他發覺，自己體內還藏著天魔琉璃魄的殘光，事情勢必會變得非常麻煩。
“也罷，看在阿涼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若是想清楚了，自己去找本君。”
溫疏白“寬宏大量”，做足姿態，轉身離開，將楚微涼留給了龍有悔。
沒有他在，他們兩個想將困了千年的殘魂轉移，恐怕難上加難。
就算不難，他也要讓他們變得很難！
果然，楚微涼和龍有悔努力了大半天，垂頭喪氣回去了。
她沒回自己的房間，直接去了溫疏白的那一間。
溫疏白答應幫龍有悔化龍的條件就是——兩個人一間房，繼續陪師尊睡覺。
“他不行啊？”溫疏白有點幸災樂禍，換了寢衣，去了冠，順了發，靜待佳人許久。
此時立在楚微涼身后，垂眸看著她。
“也不是不行，就是……，我那魂兒不肯出來。”楚微涼頹喪。
溫疏白隨便安慰了一句：“再試試吧。他對我有成見，太過主動，反而又要被看成別有居心。”
其實每次幫阿涼從小妖身上抽離魂魄，他多少是用了點合歡道的。
他們兩人夫妻三百年，幾乎可以做到神魂一體，相互吸引。
所以，他才能比較容易地將楚微涼的殘魂勾出來。
現在他不在，靠龍有悔那種空有蠻力的手法，恐怕沒個百八十年，都不能成事。
溫疏白說著，將手臂從楚微涼腰間穿過，攬著細腰，將人從后面抱住。
“阿涼，如果……，我真的如他所言，是你最討厭的人，你會不會離開我？”
“會。”
楚微涼毫不猶豫。
討厭還不離開？閑得？
他們倆本來就不是什么正經的師徒關系。
溫疏白：……
-
終于，十二宗大試的正日子到了。
內城大擂場上，人頭攢動。
圣女高高在上，于中央獨坐。
按照舊例，左邊，與她并肩的是神子之位，空的。
而右邊，則是每年留給北玄的救世之君，溫疏白溫祖宗的。
三人之下，是長老院十二位長老。
再下，十二宗的人，各自落座。
第十三個宗門，梵天闕，則是遲遲最后一個亮相。
然而，當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等著看那千年禍害楚微涼到底生了什么模樣時。
只看到先入場的，卻是一大群紅衣玄裳，手提寶劍的俊俏美貌郎君。
持瑯仙君喜氣洋洋，帶著梵天闕眾弟子，二百多號人，向四面八方拱手施禮：
“呵呵呵，太熱情了，實在是太熱情了，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
他們后面，隔了好遠，楚微涼一個人，被攔在門口。
“去去去……！賣雜貨的今兒不讓進！”
看門的圣子，看著眼前這姑娘。
頭頂站著只鳥，肩頭趴著一只蜥蜴，懷里抱著只貓，臂彎里挎著只小竹籃，里面裝著一盆小花，一只小魚缸，還有一點小魚干兒。
“我不是賣貨的，我是來參加大試的。”
“大試？”圣子瞧了瞧她，“那也不能帶寵物進去。”
“我……，悟的便是此道，打架沒他們不行。”
“就這？還打架？”
“是啊，我悟的是小動物道。聽說千機宗主要選新徒弟，我這不就來湊熱鬧了嘛。”
“哈哈哈哈……，小動物……”門口所有圣子都哄笑。
攔住楚微涼的那個，“真是妄想什么的人都有，就憑……”
話沒說完，脖子忽然一歪，咔嚓一聲，人一頭倒地，死了。
楚微涼：……？？？
她飛快抬頭，向場上掃視而去。
一眼就看見，遠處高高在上的圣女座位旁邊，不知何時多了個小孩兒。
正是那晚偷看她和溫疏白的撼天城小主人，劫燼。
劫燼深黑的眸子，遠遠看著她，面上浮起頑劣又邪性的笑容，對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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